第七章 - 潮深不渝 - genoki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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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与常人想象不同,苏飞渝的母亲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第三者。

他的母亲出身平凡,天真纯洁,却不幸遭受蒙骗,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男人,生下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自此被人生的苦痛沼泽吞没。

然而苏飞渝还记得儿时母亲为他讲诉睡前童话,声线柔软地念小美人鱼的故事,那是他为数不多的,关于母亲和爱的温暖记忆。

“小美人鱼最后死了吗?她为什么要选择变成泡沫?”小小的苏飞渝问。

“因为她爱王子啊。”

“可是这样她很痛苦……”“对啊,爱人总是很苦的。”

母亲的低沉呢喃回荡在梦境里,“所以……小鱼儿,小鱼儿,别去爱,别去爱啊”。

苏飞渝在高热下悠悠转醒,入目是季潮绷得很紧的脸。

酒店的天花板不知怎么变得雪白,头顶灯光大亮,季潮微微俯着身,粗糙指尖不轻不重地摁在苏飞渝胸前正中的位置上,眼神阴沉而不善。

“你胸口的疤是怎么回事?”他问。

母亲的细语还缠绕在耳边,苏飞渝头脑疼痛,意识也不甚清晰,已经接近停转边缘的思维能力让他几乎无法理解季潮吐出的话语,也无力开口回答。

“别去爱,别去爱啊,飞渝。”

只是本能地,苏飞渝睁大眼看着季潮,泪水便毫无阻碍地从他眼角滚落下去了。

妈妈,原来爱人真的是很苦的。

逐渐昏暗下去的视野里季潮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许慌乱,但苏飞渝无力分辨,再次坠入黑甜的梦境中。

※※※他做了一个混乱且色彩灰暗的梦,梦里的自己浮在半空,像一个无悲喜的旁观者,看着里维神情崩溃地大吼,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来来去去,神情焦急。

而手术台中央躺着的男人对周遭一切毫无所觉。

护士将他的上衣剪开,露出胸口正中宛如黑洞的可怖创口,鲜血涌了出来,顺着苍白胸膛缓缓向下流淌,很快便在手术台上积起了一汪暗红水潭。

“病人血压过低!要休克了!输血!输血!”苏飞渝听见医生在吼。

手术室内种种医疗医疗器械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苏飞渝无声无息地凑过去,在医生和护士的包围圈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创口是手枪贯穿伤,内部空腔有损伤心脏的可能,准备清创。”

“电击器充电!做好心脏起搏准备!”“大动脉破损!叫血库再送血来!”苏飞渝想起来了,这是他从季家脱离,来到西西里还不到半年的时候,他被里维大哥派来的枪手暗杀,然而子弹偏离了几公分,没能击中心脏,只在他的胸口中央留下了一个宛如烙印的、难以消除的暗红伤疤。

里维的夺权之心众人皆知,却没人料到他的大哥会首先将矛头对准刚刚来到西西里,籍籍无名的苏飞渝,仿佛未卜先知,知晓这个男人是里维的王牌,不久后将成为所有人的威胁。

然而几周后里维在c国埋下的暗线传来消息,谜底揭晓,事发半月前与里维大哥暗中接触的人,来自季家。

彼时苏飞渝刚出ICU,一天中的大部分时刻都不得不在昏迷中度过,精神也不好,因此当里维把一切原委告知,苏飞渝也只是堪称冷静地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你早料到了,是不是?”两人沉默了一会,里维开口问道。

苏飞渝摇摇头,强打精神回答他:“醒过来的时候猜到了。”

顿了少时,又自言自语般地说:“他想要我死。”

苏飞渝的枪伤离心脏太近,虽然手术成功缝合了肌肉和血管,但医生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动作撕裂伤口再次引起大出血,不得不用束缚带把苏飞渝固定在病床上。

苏飞渝动不了,没话说的时候只能乖乖仰面躺在床上发呆。

里维看着他,觉得眼前的青年仿佛是纸塑的一样,苍白,轻飘飘的,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彻底消失掉。

里维突然嗤笑了一声。

苏飞渝的目光缓缓地转了过来,像在疑惑他为何笑得如此嘲讽。

“要是我的小情人兼部下什么都不说地叛逃,我就算要他死,也要追到天边把他找回来,再亲手杀了他。”

里维盯着他,好像很不高兴似的开口,“这样遮遮掩掩借刀杀人,姓季的什么意思?”苏飞渝下意识地立刻反驳:“我不是季潮的小情人。”

重点完全歪掉了,里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不是情人,那你是季潮的什么人?”他看不惯苏飞渝这样,忍不住刺他。

然而苏飞渝没能开口回答,他今日短暂的清醒时间将要结束,疲倦涌了上来,很快眼皮便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

我是季潮的什么人?苏飞渝昏昏沉沉地想。

脑子里闪过很多细小的片段,有在季父葬礼上的,站姿笔挺的季潮,还有正在擦枪的季潮,眼神阴沉,修长十指指节间沾着一点暗红,那是季潮大伯的血。

季潮说:“飞渝,他敢动我的东西,就是背叛我,背叛季家,我亲手碾死他,是看得起他。”

里维说得没错,季潮就是那种有仇必报,有债必偿的人,然而对于苏飞渝的叛逃,季潮的反应却轻描淡写地好像只是丢了件不在乎的小玩意。

耳边忽然响起声线寡淡的男性声音,几乎立刻让苏飞渝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来自过去的惨痛记忆不可避免地在这种时刻闪回,苏飞渝想要尖叫,嗓音却被掐断在喉咙里。

“飞渝,我让你和季潮上同一个学校,学习同样的课程,季潮有的你都有,季潮会的你也都会,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温和地附在他耳边,“我不是做慈善的,飞渝,任何事总有代价――我把你送给季潮,是让你当他的狗,苏飞渝,认清自己吧,你一辈子都只能是季潮的狗。”

他是季潮的狗。

正因为是狗,所以用来杀人,用来抚慰,用来疏解性欲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正因为是狗,所以无足轻重,丢掉了也没什么关系。

正因为是狗,所以爱与被爱都是天方夜谭的幻想。

多年来苏飞渝一直刻意地试图逃避这段记忆,把一切情感妥善封装后埋进土壤深处,痛感和快乐一并剥离,苏飞渝从此被困在真空的玻璃瓶子中,再没有活着的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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