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下册》(15)
性变态淫癖祸塞北虐待狂血债遍连城
正德受到凤姐的踢打,躺在地上,又听到她飞马远遁的声音,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李凤姐走脱了好一会儿,正德才挣扎过来,勉强扶桌站立,心有余悸,暗自忖量,以后还是避免单人匹马化装浪游为好。从大同到得胜堡的遭遇,极大加深了正德对女人爱恨交加的复杂感情。他从来没有意想到,不过拉扯一下大同少女的小脚,却会激发起当地老少男女的怒潮;更没有想到,酒肆一个侍女,竟会拒绝恩宠,当面顶撞朕躬,甚至出手殴伤龙体。凤姐的一顿拳脚不但使正德受到皮肉之苦,更像利刃一样深深刺在他的心里。
忽然听到一阵人声嘈杂,一个人蹑手蹑脚走上楼来,先是探头窥望,看清楚确是皇帝本人,赶快走上前来,伏地跪拜。正德定神一看,原来是钱宁。
原来正德在大同捅了娄子,被群众围困之时,钱宁知道众怒难犯,又不能轻率暴露,一方面示意正德赶快躲开风头,掩护他突围逃脱;另一方面,又打躬哈腰,用赔罪加威吓的手法竭力平息了纷扰,然后率领随行的锦衣卫校尉人等分头追寻皇上行踪。
钱宁带着两个校尉来到得胜堡大闸门前,迎头看到一个妙龄女郎骑着皇上的黄骠马急急冲过吊桥,往北舞驰而去。他顿时警觉,正德本人必在堡内,也可能又出了什么事,紧急护驾要紧,顾不上追赶飞骑而去的女子。他直奔入堡,仔细探询搜寻,终于在回龙酒楼的雅室里看到气喘吁吁、衣冠不整、鼻青脸肿,失去了常态的皇上。
钱宁连声说:“儿子护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父恕罪!”
他赶忙与贴身校尉伺候正德整理衣冠,扶他坐下,又说:“皇上受惊了,都是儿子的过失!”
正德向来虚骄,自恋成性,从来不肯认输服软,更不愿在义子和校尉面前失去威仪,硬着头皮说:“朕没有受惊,不必过虑。”
钱宁又说:“儿子刚才看到一个女子盗用御驾黄骠马飞奔出堡,想必是乘虚盗马,是否由儿子率领校尉前去追捕?”
正德看到跟前连钱宁在内只有三个警卫,实力单薄;加以得胜堡处在蒙汉交界,一个时辰便可以越境,知道已经追赶不及。他更不愿意让自己挨揍受辱的丑态泄露出去,受人奚落,于是硬充好汉,大言而道:“不要追捕了。是朕赐给她坐骑,让她回乡的。”
钱宁何等伶俐,知道皇上在说假话,打肿脸充胖子。不再细问端详,连声答诺,忙打发校尉去另找马匹,连夜护送正德回大同。
正德闷闷不乐地回到大同,随后又来到宣府。这是由于江彬一再前来奏报,说他已经在宣府大兴土木,建成了一座规模壮丽的镇国公府,其结构设置仿效豹房,而且内中奢华,独具西北风情的设施更胜于豹房,必有意想不到的佳趣。正德闻奏动心,认为到宣府巡游或可宽解恼怒,也可以充分享受该地的独特幽胜。但他并未因为移跸宣府,便淡化了急于报复的情绪,一直放不下在凤姐处受到的奇耻大辱。抓不回李凤姐,偏要搜掠奸占千百个类似李凤姐的女人。他想入非非,结合了强烈的报复心和色情狂。从到达宣府开始,其后在大同、延绥以至京都昌平、河西务等地,都亲自出动,或者明白下谕,着江彬等搜罗民间妇女。
在宣府,正德每当酒罢夜行,便巡游街巷,遇见高屋大宅,即撞门而入,将宅门内年在十三以上五十以下的妇女,都扣押起来,送回镇国公府。对妇女和家人们哀恳求免,拉扯不放,或碰墙求死,卧地不起的狠狠鞭笞殴打,甚至拆房毁屋,指为抗拒皇命,罪在“大不敬”。一时间,闹得宣府大街小巷鬼哭神号,老百姓们家破人去,骨肉分离。所到之处,遂成人间地狱。
江彬看到抢掠回来的妇女,不但有少艾的幼女,也有丧夫多年的寡妇,怀胎临产的孕妇,甚至还有年过不惑的中老年妇女,为了更好地领会“圣意”,偶在酒酣耳热之际,委婉请示如何处置。
正德认真叮嘱:“先将她们都关闭起来,朕自有用处。”
江彬不敢多问。正德酒意微醺,说道:“你枉称风月老手、烟花大帅,其实你并不真正了解:女人是最可爱,又是最可恨的;是最可贵,又是最可贱的。”
江彬听言,似懂不懂,只是恭听皇上高论。正德满饮了一盅酒,兴奋讲道:“抓来的成批妇女,是多种款式,各有不同妙处、不同风情。朕当选来分别受用:少女们未知人事,朕当让她领略风情;寡妇丧夫久旷,朕当让她再沾雨露,重温绮梦;至于怀孕妇女,朕还未享用过在大肚子上行乐的佳趣呢!老妪等人,不过是作为陪衬,但也不可轻饶放走。”
侍候在旁的内侍们听得目瞪口呆,料想不到堂堂天子会有这样的邪思歪念。而江彬则装出心悦诚服的样子,连说:“皇上高见,非臣下所能窥测。臣儿自当努力搜索,先将已到手的妇女妥善圈禁,好待皇上随意选用。”
几百个妇女由侍卫押解,乘夜先后被集中到宣府的大校场中间,在最当中围成一圈,圈外是带刀护卫和大小宦官,他们大声斥喝,勒令女人们低头蹲下,不准随便走动,静候处置。女人们不知所以,惊慌失措,哭哭号号,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降下来这场大灾祸。有些人是一家三代,婆媳孙女姐妹一同被捕;也有的是几房妯娌无一逃避,全数沦入魔手。很多人是从卧床病榻被硬揪起来,衣衫不整。夜半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缺衣少食的女人们在萧瑟秋风中直打哆嗦。一位年纪幼小的女孩子哭泣着低声问旁边上了年纪的女人:“大婶,到底是怎么回事?半夜三更把咱娘儿们驱赶到这里来,是啥道理呀?”
婶子不过是一个普通妇道人家,但自小相信皇帝正大光明,是最尊严最神圣的偶像。她故作镇静地安慰说:“要相信朝纲皇法,这一定是一伙背着皇上胡作非为的歹徒强人。听说皇上已经驾临宣府,天一放亮,等他知闻此事,就一定会惩办这些恶徒,放我们回家的。”
天渐曙明,众人困顿,忽听圈外一阵吆喝:“皇上驾到!”
只见几十个边军手执兵杖,还有带刀锦衣卫校尉和大小宦官,江彬和钱宁随同,簇拥着头戴皂纱皇冠,身穿绛纱武弁服,腰围玉带,白袜乌履打扮的正德皇帝,神采奕奕、精神抖擞地走过来。
正德环行了一遭,然后再沿圈慢步,逐一仔细察视圈内女人。偶尔会停顿下来,色淫淫地盯望一个妇女。识相的宦官便走到这个女人面前,用手托起脸庞,好让皇上看清楚;有时则拉拽一个女人站起来,要她正反转身,让皇上观看身材高矮胖瘦。只要正德一点头,两个宦官便上前拉出圈外,交给锦衣卫校尉,押候一边,等待处置。每挑上一个女人,都听到一阵求免的号啕哭声,引起一片恐怖的骚动。母护其女,姑卫其媳,死力不撒手,甚至有人用头顶撞动手的宦官,以性命相拼,但终于都被宦官们推开殴打,踢倒在地,眼睁睁看着亲人被强拖出去。正德兴致勃勃,感觉异常满足,他念念不忘那个可爱又可恨的李凤姐,如果这个野味十足的贱人还在,她也休想挣脱朕的神威巨掌。
为了多方满足变态情欲,正德确是广收博取,被他挑中的女人中,既有稚龄的女孩,也有头戴白花、身穿孝服的寡妇,又有临将分娩的孕妇,第一批就有十多人,由校尉们押解而去。余下的妇女仍然留在校场。正德回头吩咐江彬和钱宁:“把这些女人都收押起来,一个也不得放走!”
正德急不可耐地命内侍带上挑出的女人来寝宫伺候。
第一个被押送入室的正是那个稚年胆怯,不知灾难何来的女孩子。她从来未离开过爹娘,未闻家宅以外的人间世事,只是一个养育在家的娇弱女儿。途中她惊魂未定,只知慌张啼哭,随众被关在一间厅房里,但喘息未定,就被一个内侍指引出来,说:“你单独随俺来。”
姑娘惊问:“到哪里去?”
“不要多问,有好事哩!”内侍冷笑了一下。
女孩子被领进辉煌明亮的大厅,这是仿照北京豹房太素殿兴建的御宫密室。大厅内摆有龙案,厅的后座还安置有雕龙画凤、颜色斑斓的大屏风,成为一道隔离内外的围障,内中安排了御榻龙床。
女孩子遍身战栗,呆站阶下不知所措。忽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妞儿,抬起头来!”
随即有一个内侍走过来,用手托起她的脸,朝着上方。
女孩子一看,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她认出端坐当中的那个人,就是冲入自己家中,指挥砸房拆屋和抢人的强徒头子。她本能地往后退,但立即被内侍按住,动弹不得。忽又听到一声鹅公喉喊叫:“民女下跪,叩拜皇上!”
一位中年宦官走过来,将女孩子按倒,命令说:“快点叩谢恩宠!”
女孩子不懂,低声哀求:“皇帝老爷,皇帝大人,开开恩放咱回家吧!”
正德看到女孩子伤心哀求的样子,怦然心动,满心想象破除女孩童贞的高度欢愉。他踱下阶前,问道:“多大岁数了?”
“十二岁。”
“呵!正好,正好!”
正德抬头喝叫:“把她扶起来站稳!”
两个小宦官闻命,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抓住女孩子的双臂,拖她站立起来。并将她的身躯紧紧挟住,以便正德随意摆布。正德像欣赏一具活玩物,细细盯视。伸手摸捏女孩的脸腮,再从上而下察看女孩子的全身,然后动手乱摸,由颈脖肩膀手脚四肢到乳胸腹臀,以至脐下私处,唧唧唷唷,视为难得的性享受。他自言自语道:“这个小妞还未发育成人哩,还是童儿的骨架,很好很好,朕倒要尝尝新鲜哩!”大声吩咐内侍,“把这个小妞的衣裳都扒下来!”
宦官们动手扯解衣服,女孩子无法挣扎抵拒,痛苦慌乱到极点,神志已近昏厥。
正德又吩咐:“把她抬进围障之内,放置在御榻上面!”
内侍们遵嘱,将女孩赤裸的身体抬入放好,知趣地退出厅堂,在门外守候。
正德疾步入内。只过一会儿,就听到女孩子发出撕人心肺的一声惨叫。随后又透出微弱的呻吟啼哭声,以及正德淫荡的狞笑声。两个小宦官心领神会,相视以目。
少半个时辰,正德一边披衣束带,一边从围障里缓步而出,面带得意之色。坐到龙案前,若无其事地吩咐:“这个小妞,朕已用过了,抬走吧!”
皇帝在宣府的行乐方式比在北京时更邪乎。其实,被他亲自指挥搜刮圈禁,亲自挑选押入镇国公府的,不过是一些城镇居民和近城的村妇,绝大多数并不算得美艳标致。姿容远远比不上藏在豹房深处的粉黛佳丽;风情也远不如京城“男院”的佻达娈童。正德之淫乱,一方面是受到江彬之流的怂恿,认为宣府偏僻,可以摆脱朝廷中枢和台阁,无虞唠叨谏弹和舆论横议,而且有强大边军的拱卫,更可以恣意而为。更主要还由于在品性中久已蕴结的性幻想和施虐狂,可以随心所欲地将众多不同年龄不同身份的妇女,强迫占有和折磨凌辱,让她们感受羞辱和痛苦,甚至神经错乱以至流血殒命,满足自己性欲倒错的自豪和快感,填充自己的心理黑洞。
连日的淫乱中,有两件事被正德引为得意之作。
正德一直认为,妇女青年丧夫本来就是身世不幸,但只要恸哭辞堂,便是已经守了夫妇之道,尽了夫妇之情,社会习惯上对她们施展有形无形的压力,强令这些寡妇守节,不得重婚,不许另觅欢爱,是违背人的本性。有些妇女矢言守节,或者是受礼教纲常的蒙蔽,更多则是被迫戴上贞洁的面具,完全违背本人意愿。他还认为,寡妇不可能没有性的要求,而且会比常人更加渴望和炽烈,不过是被迫遏制和不敢表露而已。
他的这些观点也不无道理,但他为寡妇们仗义执言,却不是对她们悲怆身世的同情,而是出于淫秽的动机。他长久以来就有与寡妇交媾的性幻想,想象对这样特殊的对象肆行淫虐,必能带来特别的愉悦。而今在宣府,开柙出虎,无所忌惮,是得偿夙愿的大好时机。
镇国公府本来就是一座巨大的淫窑,既是皇帝随意宣淫之所,也是囚禁大批妇女以供凌虐的地方,甚至还有专门设置的枷锁刑具,用以强迫妇女就范。
正德轮番传召掠取而来的寡妇,威逼利诱,寡妇们孤单无援,在强大压力下,为了自存,只好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