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草草估算时间，两人又一齐回去，结果还没推门进屋，就听见了慕飞不好意思的声音：“那个，我身上的伤不是他们弄的，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从剑上摔了下去。”

屋内突然一片寂静，就连苏空念的动作都顿了一瞬。

“你不是吧，这都能摔成这样？”苏婉最先哭笑不得地打破沉默。

苏空念也忍不住摇头无奈轻笑，走进屋内去：“算了，慕飞醒了就好，感觉怎么样？”

屋里只有一张床，优先让慕飞给占着了，床沿坐着齐思，另外两个小孩就挑了个椅子坐在小圆桌旁，秦子胥则是倚窗抱胸，定定地望着窗外梅花林。

苏空念看了眼魂不守舍的秦子胥，还是没说什么，回头对上慕飞不太自在的慕飞，又听见他说：“感觉还好啦，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苏空念面上笑意渐淡，“梅花林外的暴雪不出两个时辰就会将落归山顶的一切活物埋葬。本来只是想带你们历练，未曾想一次又一次遭遇不测，也为难你们随我一同奔波了。”

这话里行间的意思竟是将过错统统揽在了自己身上。

小孩们没料到苏空念会突然说这样的话，齐思连忙开口：“这怎么能怪苏师兄，分明是魔界所为。”

齐思这句话并没能起多少安慰作用。

魔界的人为什么会来捣乱？

还不是为了搜寻他身上所谓的魔界信物。

“而且我们这一次也玩得很开心呀！”苏婉见状，赶忙接过齐思的话头，“换别人还不一定能经历这么多大场面呢！跟着苏前辈、秦前辈还有叶师兄一起历练，这可是我们的荣幸！”

四个小孩七嘴八舌地安抚苏空念，笨拙而又淳朴。

苏空念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好了我都知道了，谢谢你们。”

前半句听着很敷衍，可是最后的一声谢谢却裹着沉甸甸的真诚。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和小辈们相处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

小孩们稚嫩而纯净，又总是带着特有的蓬勃朝气，时常还会有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

这样的几份要素融汇在一起，往往能在不经意间感染到旁人，比如此刻的苏空念。

小孩们见他神情不再那么低落，也跟着开心了些，苏婉更是自信满满地说：“前面那么多次意外我们都解决了，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我们。”

苏婉说得落落大方，很有一股子“女侠”风范。

若是将来长大，也必是个功成名就的人物。

苏空念想到孩子们的未来，总算是鼓起更大的决心，温和地笑着说：“那你们先留在此地休息，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完他忽然顿了顿，又问：“或者说，有没有谁愿意同我一起去找呢？”

“我！”苏婉第一个从椅子上蹦起来，仗着自己里苏空念最近，“嗖”地窜到他身侧。

其余，三个少年都因为她的反应速度咋舌。

苏空念笑着揉了揉苏婉的脑袋：“那我同苏婉出去，你们在屋内先整顿一会儿。”

说完，他还不忘也对身边的叶书良补充一句：“书良你也先休息会儿，外面有我和苏婉就够了。”

长长的一句话成功堵住了叶书良还没来得及冒出口的“我也去”，他沉默小半会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哦”。

听起来满满都是不乐意。

苏空念这回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嘱托他好好照护其余三个小孩以后，带着活蹦乱跳的苏婉出了屋子。

苏婉是个活泼性子，头次和苏空念单独相处也不怕生，没走多远就忽然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挂件，兴高采烈递到苏空念眼前。

“对啦，这个是行之教我做的，送给苏前辈当谢礼！”

苏空念一愣，看着苏婉手心小小的木刻兔子。

那小兔子还不到苏婉四分之一巴掌大，小巧玲珑，栩栩如生，想刻出来至少也要两三日。

很难想象，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能够沉下心，一点一点去雕刻一个比自己手掌还要小的木头。

他们赶路的那几天几乎没有停顿，所以这木兔子只有可能是在组队后、发现结界前的那段日子。

苏婉可能是怕苏空念不喜欢，又挠挠后脑勺补充道：“虽然因为时间少做得比较粗糙……但我真的很用心的！”

被小孩的声音扯回思绪，苏空念展颜一笑，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兔子：“我很喜欢，谢谢你。”

“喜欢就好。”苏婉把手负在身后，笑得比苏空念还灿烂。

苏空念把小兔子和之前的那片叶子放在一起，又揉了揉苏婉的发梢，一边继续走一边转移话题：“你和易行之那孩子的关系似乎很好？”

苏婉就跟着他身旁，闻言点点头，面上难得浮起一丝少女般的红晕：“我和行之订了娃娃亲。”

“那你们两家的关系一定也很好吧。”苏空念嘴角噙着笑意，心底莫名有些羡慕这样从小开始的感情。

“关系可好了呢！”苏婉在空中比了一个大大的圈，似乎是想圈起他们两家的情谊，“我爹爹一百多年前遭遇了火灾，当年就是行之的爹爹救了我爹爹。”

听到一百多年前遭遇火灾，苏空念忽然恍惚了一瞬。

他低声呢喃般地说：“一百多年前……我也曾遇上过一场大火。”

那场大火吞噬了当时他所拥有的一切。

呼啸的冷风从梅花林中漏出几缕，轻飘飘的吹走苏空念的话语，掩埋在漫无边际的白茫中。

“嗯？”苏婉没听清苏空念说了什么，疑惑地回了个鼻音。

苏空念却整顿好心情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我们再到另一边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