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
顾鲤别开了眼睛,“你……肩膀受伤了,跟我上去包扎一下吧。”
不知为何,明明她是故意的,但看到姜白的眼睛的时候,心还是抽了一下。
小学徒……仔细说来,只是个无辜的人。
她唯一的错处,便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可是,如果姜白是无辜的,那她顾鲤就活该被人夺了身体,活该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顾鲤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
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姜白看着顾鲤,看了很久,夜风寒凉,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蛋慢慢失却了表情,她看着顾鲤,一双黑瞳也没有了任何光彩,麻木的像一根木头。她伸手,握住了顾鲤抓着她手腕的手,很慢,却很坚定的把顾鲤的手从她手腕上拿了下来。
“你别碰我。”
少女的声音在夜风中淡淡的,“脏。”
纷杂的思绪瞬间凝固,无声无息,顾鲤僵硬在了原地。半晌,她把手收了回来,冷笑了一声,“行,我不碰你,那你来找我是想要谈什么?”
姜白道,“第一个,甜品店,你还要经营下去吗?”
顾鲤看着姜白,发现对方木然的眼瞳深处,是一片毫不在意的漠然。
“我对经营那家店,毫无兴趣。”
暖棕色头发的少女也冷下了眼神,淡声回答。
“第二个。”姜白似乎只是要她一个回答而已,她看着她,黑瞳平静的毫无波澜,“我想要拿回我的东西。”
顾鲤道,“请便。”
“第三个……”姜白看着她,慢慢的开口,“我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顾鲤微微攥紧手,暖棕色的长发被微风吹动,她听见自己漠然的回应,“自然。”
山盟海誓,柔情蜜意,不过都是别人的风景。
她顾鲤不屑做那盗徒。
转过身,顾鲤拎出钥匙,声音淡淡,“你想要拿什么,跟我上来拿吧。”
顿了顿,“顺便包扎一下伤口,省得出去,别人说我虐待员工。”
姜白这次没有再拒绝,随着顾鲤上了楼。
进了公寓,依然是熟悉的房间,顾鲤找了药箱给她。姜白简单的涂了一点云南白药,顾鲤想要帮忙,然而黑发少女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顾鲤便顿住了所有的动作,沉默不言。
姜白涂好了药,咬着绷带,一圈一圈绑好胳膊上的伤口,最后扎了一个有点歪的蝴蝶结。顾鲤在一边看着,等她弄好,才问了一句,“你要拿什么?”
黑发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动,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声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最后一个……顾老板,喜欢写信吗?”
顾鲤蹙起眉头,“不喜欢。”
“那,写过吗?”
“我没有需要写信的人。”对于姜白奇怪的问题,顾鲤倒是没有不耐,“从未写过。”
“这样啊。”姜白喃喃道,“我知道……要拿什么了。”
最后,顾鲤看着姜白拿走了她书桌上那个丑不拉叽的史莱姆,然后打开了她的衣柜,轻车熟路的从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了一双她从没见过的兔子手套和围巾。
顾鲤望着陌生的兔子手套和围巾,蹙起了眉头,想了想,却还是沉默了下来。
姜白拿到了想要拿的东西,给顾鲤道了声再见,便出了顾鲤的单身公寓。
顾鲤目送她离开。
关门声悄然响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鲤站到了窗户前,拉开了窗帘,望着楼下,抱着一堆东西往外走的黑发少女。
那个丑不拉叽的史莱姆……回归身体的第一天,她就想要丢掉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让它,在桌子上呆到了现在。
呆到了它真正的主人,来带走它的的这一天。
顾鲤看见楼下黑发少女的脚步停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顾鲤让自己躲在了窗帘后面,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心中又是一阵莫名的复杂。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出了公寓,姜白的心情,比躲在窗帘后面的顾鲤还要复杂。
――哈哈,她的性格和我很像,我经常写信给她。
――我没有需要写信的人,从未写过。
姜白垂眸望着怀里针脚清晰的围巾,和软软的兔子手套,关于顾鲤,关于花眠,一切疑团似乎清晰明了,却又迷雾重重。
寒云浮动,万叶吟风。
湿润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过脸颊,最后滴落在围巾上。
如果你不是她,那你又去哪里了呢?
茫茫人海,她姜白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