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质子（二十五）
因着三公主的事儿，南昭彻底没了即将起炉的好心情，心事重重都形容不了她心情的糟糕程度。主要还是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如此一来就不可能在那三个人选里反复比较选择，依照现在的情况，她也只能听天由命，看看哪位会撞到她这儿来。
南昭心情焦急，便一刻不停地运用本能找小动物去打探情报，结果差点儿错过起炉的时间，最后还是小李子提醒了，这才没造成大的损失。
许是看出来她的心情不佳，于是小李子跟在她身边忙前忙后，倒真是帮了不少忙。
待到两人将所有的嫩竹都捞上来后，南昭吩咐说：“这样，等到这些嫩竹凉透了，你就开始捶打直至都变成泥面程度即可，全交给你了。”她不能再等了，眼看着纸张就要被造出来了，总不能到那时候，她再自毁名声，效果会达不到预期的。
要知道流言出现的时间绝对不能太巧合，否则会让人怀疑的，姜然、墨青和乔湛这三人，无论是谁，她得尽快前去探探底才行。
小李子点点头，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本来他就是奴才，主子平时已经够照顾他了，没说的，必然会完成任务！
南昭回房间换了身衣服，随后就打算根据小麻雀的情报，去各个地方转悠一番，若是机会合适，她今天就要在那三个人中选出来一个开诚布公了！
她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早晨那会儿没有试探乔湛，否则这会儿哪里还会这么急迫？
待到南昭刚刚走出偏殿，来到之前浸泡嫩竹的池塘的时候，脑子一抽，突然想起来，她忘了告诉小李子先洗去嫩竹上的青皮了！
这青皮要是留着，恐怕这造纸原材料就得变成青绿色，而且纸张也会格外粗糙，南昭刚想转身回去，也是不巧，这时候正好看到了脚步匆匆的墨青。
墨青像是有急事要离开别院一样，这倒是难为她了，要怎么选择呢？两边都耽误不得！
南昭往身后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抬起脚步，抄近路打算拦截住墨青，无论如何，她今天得问出个所以然来，墨青是三个人选里最好排除的，可以先行试探！
至于嫩竹青皮的事情其实也可以不管，毕竟第一次造纸的成品就该不完美，否则会被人怀疑的。
想到这里，南昭便加速起来，也是顾不上周围有监视她的探子，只是一个劲儿地抄近道，企图能够拦截到墨青。
终于在进入御花园的小道前，超越了墨青，南昭背过身去，轻轻喘息来调整呼吸，不多时，她身后传来了墨青的声音：“文华？你怎么在这里？”
南昭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又调整了下面部情绪，转过身去，笑着说：“啊，我闲来无事，想到花园赏赏花，你这是要去——”
从前都是墨青跟她搭话，再者两人上次聊天还是在八天前，此时一见面，还挺尴尬的。
“我要外出找五皇子去，”墨青挠了挠头，他是真的没想到南昭还会搭理他，心情一激动便又说，“今天是百花节，晚上有花灯可以看，所以太子等都在长亭湖，打算夜间乘船游灯，你要不要一起去？”
宋文华一年前来东梁的时候，差十天正好没赶上百花节，他索性就好好解释一下好了。
百花节？
南昭思索了下，百花节貌似是东梁的传统节日，因着东梁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所以夏季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正如墨青所说的，百花节这天晚上会有花灯，京都这边的花灯主要展览场地就在长亭湖边，夜间乘船观赏最是美妙了。
不过花灯对于南昭来说都是次要的，她佯装很感兴趣地问：“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节，那大家都会去吗？不会是太子的私人局吧？我要是突然出现会显得不请自来吧？”
若是太子的局，那么可以确保乔湛也在那里，如此一来三个人选就有两个了，剩下一个姜然倒是可以另外找时间试探，或者直接找七皇子商谈，不过万不得已，她不想跟那几个皇子直接做交易，所以姜然必须是最后的选项！
墨青见南昭感兴趣，他也跟着高兴起来，实话说不管怎样他对南昭还是很有好感的：“不是私人局，大家都会在，主要是请咱们班的同学一个游船的，你要是还没收到消息，恐怕是太子不想打扰你完成作业吧。”
太子现在对宋文华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提供一切便利，这是公开的秘密，倒是用不着瞒着当事人，总之说一千道一万，他希望宋文华找太子当靠山，五皇子和七皇子都不靠谱啊。
南昭闻言，挠挠下巴，表现出一种犹豫的表情，随后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她问道：“那你着急去长亭湖吗？我得先回去给小李子说一声，他帮我干活来着，万一搞错了，会很浪费时间。”
其实回去交待是假的，主要是她想制造一些时间来单独跟墨青相处，说说话，也好试探试探，她现在可是男人身份，开口让另一个男人公开出柜，确实是不太地道，更何况她还不知道墨青所求呢——
墨青当即就答应了，他本来就不着急，而且他也很想跟她多待上一会儿，不管未来如何，他们都不应该成为陌路人的。
就这样，南昭带着墨青又开始往回走，估计暗处的那些探子可能此时已经蒙圈了吧，不过那都不是南昭要操心的。
他们走得不快，慢慢悠悠的反倒是在悠闲的散步，而且南昭的身体也在慢慢地靠向墨青一侧，不待他反应，南昭说：“墨青，你有没有想过回家啊？”
据她所知，墨青是六岁时候就来了东梁，距今已经有十年了，看他平日里的做派，显然对回国已然是不抱希望的，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完全看不到墨青母国的来信。
她如此搭话，也是为了找到墨青所求的切入口罢了。
“我不想回国了，”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了，而且母亲也不在了，对于那里，他没有丝毫的留恋——
南昭顺嘴问：“为什么？我就可想回家了，这里终究不是生养我的故土。”说着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墨青，表情严肃认真。
“跟你，我就不弯弯绕绕了，”她觉得墨青这人还是可以相信的，既然他都能够给她出主意，那么就很说明问题了。
墨青也停下脚步，低头凝视着比他矮上一个头南昭，轻声说：“你可以相信我，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了。”
事实上，他能猜得出来南昭的心之所想，大部分的质子都想要回国，他们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要回过去，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不管怎样，面对南昭，他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的。
见墨青洗耳恭听的模样，南昭直言道：“不瞒你说，我想回国，非常想，但是我还听说，貌似东梁的三公主已经看中我了，也许她会成为我回国的障碍。你可有办法？”
墨青没想到南昭会这样直白，不过转念一想，这倒很符合她的性格。
话说回来，三公主的动向一直是别院里的那几个皇子的重点观察对象，谁让她总是要靠近宋文华来着，不过宋文华不愿意，这倒是令他吃了一惊。
他暗自思付一会儿后，摇摇头，说：“我没办法，你也知道三公主虽然没有五公主那么受宠，但到底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你我都是被母国抛弃的质子，在这里能做主的人，还是东梁的皇帝。”
其实办法不是没有，只是很恶心人就是了，宋文华未必就肯，他还是不要提的好，否则他们刚刚回暖的关系，恐怕又要开始僵了。
墨青此言不足为奇，她早就在心里分析有八百遍了，然而她不可能就此放弃，也是看出来墨青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她不放弃追问道：“好哥哥，你要是想到什么就说，可是不能藏私啊，不好的话，最多就当没听见也行啊。”
话毕，南昭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若是墨青说出可以用毁名声之类的理由，她就开口求助于他！
见南昭的眼神坚定，而且刚才那句“好哥哥”，还真就喊到了他的心坎儿上，再三思付后，心下还是决定不能开口说出那种有悖人伦的事情。
随后他说：“其实反过来想一想办法有很多，我先问你，你最近鼓捣的那些东西，最后到底能不能成？”
若是能成，宋文华完全可以凭借那个法子做投名状，去投奔太子，这是已经是很好的办法了。
南昭不语，只是坚定的点点头，她明白墨青心之所想，可是用造纸术当交换条件是可以换取自由，但是她一旦回到南夏国，不就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南夏的宋钊瀚根本容不下她！
墨青见状，果然很是欣喜地将她的猜测给说了出来，丝毫不差的想法，见此，南昭有些失望，随后倒也不好开口说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