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无法形容的恨
第197章无法形容的恨
渐渐地,她有些分不清这种清晰的痛感究竟来自于身体还是心里。第二天她一大早便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带着一种清晰的疼痛感,也许是昨晚在窗前坐了太久,也许是连日来的神思忧虑已经如蝼蚁一般,在她的体内肆意张扬地啃噬着。
这些,她也说不明白。好在,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自己,精心地画上一个淡妆之后,才稍稍看起来正常了一些。
真的要离开了,以后的日子,他们也许会过得十分幸福美满吧,就算是江暮程恨极了韦冰冰曾经的伤害,可是曾经的感情还是有一点温存的,时间久了他迟早都是会释怀的。
这样想来,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局外人,似乎她的存在,对于这个房子,还有这个房子里所有的人来说,都是多余的。
见到林梦洁的时候,她正一如往常地打扮,眼睛四十五度朝下看着,完美的侧脸透露着些许魅力,就算穿着裤子也毫无掩盖她修长的双腿,双手抱臂,做沉思状,就着眉头看着她。
她极力装作一脸轻松的样子,脚步轻快地走到她跟前,说,“喂,我还没走近,就做个这样难看的表情。”
“我这个表情哪里难看了。”她一副不以所然的表情,站直身子,低头看着她,说,“喂,舒思语,你假装开心的时候真的很丑。”
闻言,舒思语像个蹩脚的谎言被一瞬间揭穿的小姑娘,咬着嘴唇低下了脑袋。
“我说,你这个样子,路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赶紧进去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自然地覆在她的肩上,朝里走去。
到了售票窗口的时候,林梦洁望着表格发呆的舒思语,轻轻叹了口气,用手肘碰了碰她的身体,轻声问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么?而且就算你要离开,也不一定要走到另一个城市呀,你照样也可以在这个城市继续呆下去的,难道你还怕了不成。”
“老实讲,我不知道。”她索性放下笔,转过头凝视着他,脸上写着满满的犹豫。
她知道,那种迟疑都是来源于对江暮程的爱,她也知道,这种爱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她的。
当一切办妥之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舒思语拒绝了林梦洁的午饭邀约,一个人捧着一束白色的玫瑰来到母亲的墓地,那是她生前最爱的花。
印象中,母亲总是喜欢在梳妆台上的玻璃花瓶里插上一束白玫瑰,然后再点缀上零零散散的满天星。
她插花的样子美极了,以至于时至今日,每当看到白玫瑰,她脑海中依然会浮现母亲笑得一脸素净淡然的样子。
“妈妈爸爸,我要走了,要到另一个城市去了,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们了,你们两个人会不会觉得冷清呢?”她垂着眼帘看着地面,脸上写满了自责,“妈妈爸爸你们不要生我的气,等到有一天我变得强大了,就会回来,下一次你们看到的小语,一定是一个坚强得谁都不能轻易伤害的姑娘。”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墓碑上妈妈爸爸的笑颜,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寂静的陵园刮过一丝阴冷的风,带着一丝冷飕飕的凉意,让人的身体总是不由得一哆嗦。
舒思语向来是个想象力及其丰富的女子,她忽然想起了恐怖片里的那些情景,只好裹紧身上的开衫,低着头朝陵园外冲出去。
昨夜的一场大雨带来了秋天试探性的问候,夜晚的风不再像夏天那般舒适且令人惬意,而是带着一丝寒意,让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衣衫,加快脚下的步伐。
她虽然抛出了陵园,但是依然在一条极其偏僻的路上,只有少数几辆车开着大灯疾驰而过,全然不顾在路边不停招手的她。
好几次,她拿起了手机想要打电话给江暮程,可是仅剩的那些自尊心不允许她拨通那个号码。
昨夜的种种,从她身体里发出的那些冰冷绝情的字眼还依然在她的脑海中,如果她今天就打电话向他求助,岂不是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她咬了咬牙,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开衫,继续硬着头皮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到了要过马路的时候,她四下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马路上没有一点光亮,于是便放心地低着头朝马路对面冲过去。
可是就在她快步走到马路中央的那一刹那,一辆银白色的奥迪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明晃晃的车灯照得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去遮挡刺眼的光线。
那辆车的发动机带着狰狞的咆哮,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朝着她直直地开了过来。
那个时候,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天空中好像闪过一丝光明,她甚至还默默地问自己,那是天堂的入口么?
当她挪了几步想要躲开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从她的身体边擦过,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还是让她狠狠地摔倒在一旁。
那辆车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在她倒地的那一刹那,车子便放慢了速度,甚至在那里停留了一下,仿佛是想要查看她的状况。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可是舒思语仍然在车子两旁的后视镜上,看到了车窗开到一半露出来的,马丽萍那张如蛇蝎美人一般,妖艳狠毒的嘴脸。
可能是周围微弱的光线太过昏暗,尽管马丽萍一直开车大灯,但是却看不清晰,只能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伏在马路中央,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于是她的嘴角向上扬起,自言自语说了一句,“ok”,而后满意地将车子开走了。
整个世界又重新归于寂静,周遭没有一点声响,舒思语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是每当她试图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疼痛都会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让她痛得呲牙咧嘴。
“脚腕一定是扭到了吧。”她一手扶着脚踝自言自语,看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心中除了愤恨,还有一丝悲凉。
马丽萍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般的仇敌,这些她都是知道,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对自己的恨意已经浓稠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要置自己于死地。
她回头望向陵园的方向,默默地说,“妈妈,你说做人为什么这么艰难这么累呢?”
可是她的话音飘散在风中,四周依旧寂静,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白天被阳光炙烤过的柏油马路还带着一丝残留的温热,上面的颗粒透过薄薄的衣衫铬得她生疼,她却又看不清自己的伤势,只觉得全身都流窜着一种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几乎快要晕眩。
此刻的舒思语头脑还是清醒得,她知道,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等着身上的痛稍微好一些再走出这里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她真的能恢复一点,就这样坐在马路中央,也会被疾驰而过的车辆再次伤害的。
可是当她想要求助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依旧是那个让她深爱让她痛的男人。
马丽萍嚼着口香糖,看起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一手不时转动着方向盘,一手把蓝牙耳机挂在带着钻石耳饰的耳朵上,语气里带着满满地邀功说道,“喂,冰冰姐,搞定。”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更加加深了几分,就像是一朵绽放在深夜里的黑玫瑰。
当严之翔开着车出现在那条路上的时候,舒思语已经勉强能够自己站起来。她用手机打开照明功能,以防经过的车不慎撞到她,正慢慢地朝着路边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