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附赠品
六日前。
“不。”束钧说。“我不会去庆典广场。”
夏凉顶着董老头的脸,表情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不去。”束钧面带微笑。
为了方便行动,束钧换了身卫兵通用的制服。类似的款式,祝延辰能穿出刚正肃杀的味道。可被束钧随意地套在身上,制服本身的正气无影无踪。
束队长不喜欢好好系扣子,领口大开,宽腰带紧紧束着腰。黑色衣物再衬上那异样的灰白色头发,硬是多出几分邪气来。
“你之前分析了那么多庆典相关,现在又不去了?”夏凉一阵头疼,“也行,今天就在这里说清楚——别是祝延辰那种说一半藏一半的风格,束大队长,好好说清楚。”
“我们的效率太低。”
束钧倚着墙,表情严肃下来。
“玩家一共三万人之多,挨个去掉脑片,再证明现实,这个过程会很慢。胡砚算是无忧无虑的简单类型了,说服他都麻烦得要命……目前阶段,一个胡砚就够了。罗断想要揭露真相,那么就让他揭。我们来个草船借箭——等他去除了脑片,我们就将所有人劫走。”
“如果罗断当场杀了所有玩家呢?”艾萧萧插嘴。“将尸体投喂给蚀沼,可以变相增强蚀沼的能力。”
“他不会那么干。”束钧摇头。“就算罗断再疯,他也知道蚀沼不是真的盟友。如果我没猜错,他会想办法把玩家们掳走,随后斩断所有后路,让玩家只有造反这一条路可走。”
他的爪尖按上嘴唇:“罗断无法一次性带走三万人,他必然要蚀沼来帮忙。会场周围的净化装置可不弱,到时八成会有alpha级的蚀沼助阵。”
“按这个说法,你更该去会场。”夏凉相当不解。
“不行。”这次摇头的是祝延辰,他正坐在单人沙发上,喝着一杯冷掉的茶。“会有很大的麻烦。”
“怎么说?”
“罗断想要战争,先一步挑动对立最有效。到时无论束钧多强,蚀沼总能杀死大量民众,尤其是聚居地的人。同时,附近的y市市民也会认识到玩家的‘危险’——引导巨型蚀沼主动袭击,这本事足以引起恐慌。”
“是的。”束钧不靠墙了,他走近祝延辰,随意地坐上沙发扶手,一只手搭了过去。“所以我们必须在罗断的帮手到场前,将它截杀。”
罗断想要战争,祝盛想要淘汰这批人类外貌的合成人。只要罗断挑起战火,祝盛必然会回应。
没有利益冲突时,人们尚能对合成人生出几分同情,可一旦危害到自身,那立场可就难说了。合成人比人类强太多,一旦平民大量死亡,他们再无共存可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sigma的手下在指挥中心潜伏这么久,等的就是罗断这根导火.索。然而现在这个阶段,两方仇恨绝不能爆发。
“要是一大群蚀沼一起上呢?”夏凉没有放过这个漏洞。
“不会。祝盛不傻,如果罗断展示的力量太强,祝盛的方针很可能改变。”祝延辰道。“但凡出现一个以上的蚀沼,蚀沼的不同能力会暴露。”
“比起自己劳心劳力,sigma更想捡漏。”束钧无比默契地接过话,活像他俩是长在一个脑袋上的两张嘴。
夏凉和艾萧萧对视一眼,都皱了皱脸。
“我明白了,那么庆典现场交给我。我大概能想到罗断的’手术方式’,不过可能需要一点配合。”艾萧萧道。“我得准备大量的净化药粉,还得改改夏凉的舞台。祝延辰,你应该有点路子吧?那妮子好歹算你前女友。”
“不算。”祝延辰答得相当认真。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重点不是这个。”
“我有,我有。”夏凉举起一只手,及时打断这个危险的对话。“老头子我在各种地方都有点人脉,你想做什么?”
“罗断不会像束钧那么小心,也没有压制能力,我必须尽快处理玩家体内的蚀质。”艾萧萧耸耸肩,“夏凉的舞台位置不错,动起手脚也方便。”
“那就这么定了。”夏凉一拍手,“我和艾萧萧去庆典广场,安排下老四家的人。束钧去拦截过来的蚀沼,祝元帅,你……?”
“我和束钧一起行动。”祝延辰道,“要仿造‘压制’的能力,我还需要实战数据。”
四人挤在房间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大半天细节。直到夏凉离开,束钧也没什么战争即将开始的实感。
夏凉前脚刚走,艾萧萧收拾了会儿文件,后脚也出了门——她和指挥中心的合同还在,就算庆典时期请假,也要本人到场申请。
房内一时间只剩祝延辰和束钧。
祝延辰叹了口气,反手抓住束钧的手腕,后者心跳瞬间停了半拍。
“阿烟……?”
“有件事,我必须提前警告你。”祝延辰捏着束钧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你与蚀沼的融合度已经到了73%。”
“我知道。”束钧略带遗憾地松了口气。他瞥了眼手腕上的测量装置,自从和镜子蚀沼战斗完毕,这数值再没涨过。
“每次和alpha级蚀沼战斗完毕,你和蚀沼的融合度都会到上升20%以上。我有点担心——谁都不知道100%融合后会发生什么。”
“嗯,按照艾医生的说法,我的脑子会被补全。”束钧语调轻松,“到时关于你的事,我都能想起来。”
“我宁愿你记不起。”祝延辰喃喃,“你的大脑的确会被补全,可是身体未必能保持人样。束钧,答应我。等你打进蚀沼的脑子,记得时刻注意融合度,如果融合度到了95%以上,你要立即撤退。”
“可蚀沼……”
“你只要削弱它就够了。”祝延辰道,“我无法像你那样毁灭它,制住它还是没问题的。”
被祝延辰的捉手腕吓了一跳,束钧决定吓回去。他就着坐在扶手上的姿势,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祝延辰鼻尖:“我明白了。”
祝元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两人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处。束钧将动作保持几秒,见祝延辰老僧入定似的僵着,只得直起腰来。
想来也是,祝大元帅十二岁起便走了最难的路。连休息时间都欠奉,又哪有空搞些情情爱爱的事。自己就不同了,就算工作忙到没时间谈恋爱,爱情小说爱情电影他还是看了不少的。
希望他们能平定硝烟,站到最后。
六日后,束钧看着面前的蚀沼,只觉得和平第一步便无比艰难。
面前的东西与其说是蚀沼,更像堆成精的黑色毛线。藤蔓似的结构乱糟糟绕在一起,铺了满地,“藤蔓”末端气势汹汹地四处拍打。它没有理会接近的两人,从边缘地区一路冲向庆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