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千年以前（2）
第77章千年以前（2）踏出宣和殿，原本还晴朗无云的夜空突然轰隆一声打了一个闷雷，程公公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欧阳铭泉的跟前说道，“这天啊，真是说变就变，皇上还是进去吧，当心伤了风寒。”
欧阳铭泉却是站着一动不动，抿嘴说道，“看这样子是要下一场雷雨了。”
“是啊，”程公公见欧阳铭泉不打算进去，便跟着候在一旁说道，“这个时节总是会时常大雨不断。”
话落，天空有轰隆的一声闷雷，驀儿就下起了大雨，程公公眼皮一跳，又说道，“这老天啊，真不安宁，皇上还是进殿吧，这虽说快入夏了，可在夜里还是凉的，若是让这风雨把皇上给弄着凉了，那可就不好了。”
“不碍事。”大雨伴着雷声倾盆而下，欧阳铭泉闭眼，却是突然流下了眼泪。程公公见状，大惊失色，不明白欧阳铭泉为何就突然流下了眼泪。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程公公的心里有些焦急，常年侍奉先皇的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个新皇。
欧阳铭泉抿嘴不语，心里却是沉痛不已。
他的脑海里不由得浮起一个画面。那时，亦是像现在这般下着大雨，轰隆隆的闷雷声掩盖了其它的声音。
同是他这般绝美的容颜，但眼中却透着无尽的痛苦。他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绝美的女子，纤白的手执着一把剑指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月儿……”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死在你手里，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只要，你能够原谅我……”
被叫做月儿的女子，流出了眼泪，她咬牙将剑没入他的胸口之上，殷虹的血顺着剑锋地落到雨水里，而眼前的男子竟是眼皮连眨都没眨一下。
“唐郝，当初你做出了这个选择之时，就不该期望我今日能够原谅你……”
“是呵……”唐郝抓住那把剑，稍一用力，那把剑便又没入了一点，唐郝从嘴里涌出了一股血。
奚月身体一颤，眼泪奔涌而出。
“月儿，既然你无法原谅我，那么就让我用死来还清所有的罪孽吧，我，终究还是对不起你……”
奚月猛的拔出剑，血喷涌而出，她看着他哭喊道，“唐郝，你欺骗了我二十几年，杀我父母，欺我感情，诱我落入尘世的是是非非，最后还将我送入他人怀抱。所以，你就算是死，也都永远偿还不了，而我也将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
“是吗？”他惨笑道，“我原来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也竟让你如此恨我。就算是死也无法原谅吗？那么，就让我死后一个人堕入轮回，为你承担下所有的痛苦吧……”
奚月哭着摇头，颤声说道，“你以为你这样便会得到我的原谅吗？不，我不会的……”她丢下剑，转身哭着想远处跑去。雨水砸在她身上，弄的她生疼，可是这远没有比心口上的痛来的深切。
她7岁那年，他14岁，是他救下了她，所以从此她便跟着他，还唤他一声师傅。14岁后，她爱上了21岁的他，情窦初开，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可她没想到，那样一个如仙的男子，那样一个宠她的男子，竟生生欺骗了她二十几年！被伤的体无完肤的她，从此活在了恨之中。
身后的男子，在她跑走后捡起了那把剑，嘴角再一次扬起一抹惨笑，然后将剑完全没入自己的腹中……
唐郝倒在了大雨之中，看着倾盆大雨突然释然了许多。也许，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可是，他是真真切切的爱着她……
……
天空又一次轰隆的巨响，程公公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了，他着急的喊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才啊！”
欧阳铭泉睁开眼，再次看向那倾盆大雨，更是感觉现在的天气像极了那个时候。他收起心绪，默不作声的走进大殿。
程公公跟在身后，心下又是狐疑又是担心。
“皇上，皇上……您别吓奴才啊……”
欧阳铭泉停下脚步，转身沉声道，“行了，仁德，朕没事，你先退下吧。”
“这……”程公公犹豫的站在那儿。
“下去吧……”欧阳铭泉再一次说道，“朕想静一静。”程公公动了动嘴唇，终是退了下去。
外头的大雨仍旧下着，偶有几声闷雷之声，不断的扰乱着欧阳铭泉的心绪。
他仰躺在椅子上，脑海里还想着那些画面，大殿之内，熏烟袅袅，渐渐地，他伴随着那轰隆隆的闷雷之声沉沉的睡了下去……
……
天明，一夜的大雨之后，空气变得格外的清新，欧阳铭泉身子一抖，然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昨夜浑浑噩噩的睡下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也不算太好。
他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外衣。程公公从外头走进来，看着已经醒过来的欧阳铭泉，立即叫宫女端来一碗姜汤。
“皇上，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您又在这睡了一夜，奴才怎么叫都叫不行，所以奴才便让御膳房熬了一碗姜汤，您就趁热喝了吧。”
欧阳铭泉皱了皱眉头，然后接过姜汤一口喝了下去。
“仁德，现在几时了？”
“已经过了五更了皇上，奴才见您起不来，便擅自替您拿了主意。”
“恩。”欧阳铭泉走出大殿，发现天果真已经大亮。昨夜的那场大雨，积得满地都是雨水，他顿了一会儿，说道，“去见见那个人吧。”踩过积水向承阳殿走去，欧阳铭泉又问道，“仁德，那沐痕有说今日何时回来？”
程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说道，“还不曾呢皇上，那沐公子来信说，许是午时便回来，也许是晚些的时候才回来。”
“恩。”欧阳铭泉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来到承阳殿之后，他让程公公候在外头，自己则进去打开了机关，然后点了蜡烛猫着身子走进那个暗道。七拐八拐的几次之后，他再次来到了那个暖床边上。
那个包的全身尽是纱布的上官慕辰就这么躺在那，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他记得，当初顾炎背着他来到天雷国时，一开口便是要借用这个石床，以便压制住他身上的寒气，他想，若不是静月，他定是不会答应的吧？
放下烛台，他伸手触及到他的皮肤，那曾经冰冷的如同尸体的身体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你还真是命大呢……”欧阳铭泉淡淡说道，“偌大的兵营里，所有人都死了，却唯独你还活着。难道，你誓死都要和朕一起争芸儿吗？”
他背靠着暖床慢慢的做了下来，继续说道，“说实话，朕不想救你，可是静月在朕这边一直闹腾，所以朕便救了你。可是，救了你，就等于芸儿终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
他闭上眼，艰难的咽下口水，心里亦苦涩不堪。
昨夜的那场雷雨，轰隆隆的响了一个晚上，让他如今也无法原谅那千年前的自己。
他静静的坐在那，对着昏迷中的上官慕辰不断的喃喃自语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狭长的洞口处窜出一个娇小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