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殇（1）
第182章殇（1）慕芸醒来时，身子微微一动，只觉得自己的左手好似被什么压住，略微的有些麻。抬了抬沉重的眼皮，这才看到上官慕辰趴在一侧，啐发散在脸上，睫毛轻颤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慕芸的心中担忧着慕皓然，不由得轻皱着眉头。她知道，上官慕辰一定一整夜都没有睡好觉，是以，她小心翼翼的扶起他的脑袋，想要将手抽开。然，只这样稍微动了一下，她还是把上官慕辰给惊醒了。
他驀的跳起身子，一把拥住她道，“芸儿，觉得好些了吗？”
慕芸点了点头，急道，“我要去慕府。”
“别急，先喝一碗粥，我就立即陪你去。”
慕芸摇摇头，固执道，“我要去慕府，我要见到我的哥哥！”
“好。”上官慕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陪你去。”
……
马车是一路晃晃荡荡的前往慕府的，自从天下初定时，慕芸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担忧害怕过了。脑子里，还记得上官慕辰在上了马车后说过，皓然伤了很严重，且还有没有求生的意志。
慕芸一怔，问道，“难道，他打算不管我和珊儿了吗？珊儿是他的妻子，他答应过我，要一辈子照顾珊儿的！”
只见上官慕辰撇过脸，抿嘴说道，“芸儿，我一直没告诉你。皓然和严珊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出现了问题？慕芸愣愣的有些不明所以。在印象中，她的哥哥一直和严珊都是相敬如宾的，究竟，实在什么时候出现了问题？
这些，她无从得知，也不得而知。看向上官慕辰时，他只是一脸愧疚的抿着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到了慕府时，她便匆匆忙忙的下了车。两旁都是跪了一地的人，可是她已经无暇让他们起身了。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那因为熬夜而眼圈通红沐痕还有各位太医。
沐痕显然没料到进来的会是慕芸，他惊怔了一下，脱口道，“芸丫头……”
慕芸大踏步走到他面前，问道，“沐痕，我哥哥，怎样了？”
沐痕只是摇了摇头，顿了会，才又说道，“暂时保住性命了。”
慕芸心里陡然一沉，抬脚缓缓走到里屋时，只见严珊跪在床榻边，一手握住慕皓然的手，眼睛就那么空洞的看着慕皓然，嘴里喃喃道，“皓然，你醒来，醒来后我们便回到以前好不好？”
慕芸的脚有些发软，她手下意识的往后抓，就有人扶住她的身子，任由她瘫倒在他的身上。慕芸转过身，看着上官慕辰，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道，“辰哥哥，哥哥，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说完，还没有等到上官慕辰回应，她就已经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整个慕家，最属我最没用了，我从小自诩聪明。可是，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
上官慕辰的心有些沉痛，他紧紧的拥住慕芸，抿嘴唤道，“芸儿……”可后面该说些什么，他却什么也想不出来。慕家独留她和慕皓然，他说什么，也抚不去她的眼泪。
严珊转头，看到哭泣不已的慕芸，突然转过了身子，磕了一个头，说道，“慕姐姐，是珊儿对不起你……”
沐痕轻咬了一下下唇，沉声道，“娘娘，您放心，只要我沐痕还在，就不会让皓然死！”
慕芸从上官慕辰的怀里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沐痕，见到他眼中的坚定，她哭道，“沐痕，拜托你了……”
沐痕忽的笑起来了，如沐清风，煞是好看，良久，他说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只一句话，让慕芸觉得莫名的心安。
低头，看着那将头抵在地上，始终都不肯抬起的严珊，慕芸缓缓蹲下身子，将她扶起，抿嘴说道，“珊儿，你可以代我，好好照顾哥哥吗？”
严珊的甚而一颤，顿了良久，才慢慢点了点头。
慕芸欣然一笑，又说道，“请你，好好爱我的哥哥……”
“好……”见到严珊如此应着，慕芸眼泪又潸然落下。方才，从上官慕辰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她的哥哥已经爱上严珊了，所以，她亦希望，严珊能成为她哥哥生命中的那个女人。
沐痕已经又开始和各位太医们商量着怎么医治慕皓然的事情。已经过去一天了，若不是沐痕连夜极力抢救着，怕是慕皓然已经气息了。慢慢走到床伴时，慕芸伸手搭在了慕皓然的脉搏上，只觉得脉象浮浅，气息游弱，好似随时都会丢却性命一般。她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有看了看那尚存一息的慕皓然，终是说道，“辰哥哥，我想留在这里……”
上官慕辰一怔，沉默了半响，终于说道，“好，我陪你……”
……
是以，慕芸便留在了幕府之中。
沐痕说，他已经倾尽了所有力气，如今，只看皓然远不远活下来。
慕芸沉默，开始每日抓着慕皓然的手，在他耳边不停的唠唠叨叨，说着他们以前的故事。可说着说着，她却又哭了起来，说道，“哥哥，你儿时就不经常陪在芸儿身边。我如今也唯有你一个哥哥，难道，你就不想好好补偿我一番吗？”
严珊立在一旁，木然的递来手帕，涩然道，“慕姐姐，你别难过……”
慕芸接过手帕，看着那呆滞的立在一旁的严珊，突然有些气怒的抓住严珊的手，质问道，“珊儿，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背叛了我的哥哥，还是，你没有喜欢过哥哥。哥哥是那般高傲的人，所以，他无法放开你，就选择了这样来成全你吗？”
“慕姐姐……”严珊轻咬着下唇，撇过脸，眼圈微红。
慕芸不依不饶的哭道，“珊儿，我和哥哥是对不起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伤了哥哥。慕家，只剩下哥哥了，我不能没有他了……珊儿……”
到最后，连慕芸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心里有一团火药迸发，可是一直没有迸发出来，所以，她只能迁怒于严珊。等到她哭累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床榻边，不断地抽泣着。
到了第三日，慕皓然开始发了高烧，慕芸更是没命的守在一旁照顾着。上官慕辰看着她挺着肚子，心疼道，“芸儿，你先去睡会，我来替你守着，可好？”
慕芸木然的摇摇头，喃喃道，“如今，除了我，谁还能这般的心疼哥哥……”说着，眼泪又蓦然掉落。
“慕姐姐。”身旁忽的想起严珊的声音，“让我来照顾皓然吧……”
慕芸转头，只听严珊又说道，“他是我的夫君。”
听罢，慕芸默然的走出了房间，凉风拂面，她忽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沉重不已。耳旁，只听到严珊说道，“皓然，我对不起你……”
慕芸抿嘴苦笑一声，在心里说道，哥哥，你若还牵挂着我和珊儿，便醒过来吧……
屋内。
一片沉寂，严珊缓缓蹲下身子，用手轻抚着他那近乎完美的面颊，涩然笑道，“皓然，在你昏迷的这些日子里，你可知，我想起了什么？”
她顿了一下，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说道，“我突然想起，我原来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呵，我是一个有着太多的故事的人。皓然，你可知，喜欢我这样一个人，可真是你吃亏了。我本就是个不干净的人，可你，身世好，容貌好，你为何要喜欢我，像当初那样，紧紧是为了愧疚而照顾我，不好吗？”
说到这边，严珊已然哭了出来，几日以来，她一直未曾落泪，只是木然的看着。并不是她无心无泪，而是，她找不出发泄口，所以，她哭不出来。现在好了，她至于哭了出来了……
良久，严珊轻握住他的手，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说道，“我承认，我喜欢顾炎。但是，我如今只明白一件事，那便是，皓然，你是我今世唯一的夫君。倘若你这次能醒来，我便好好爱你，倘若你不醒来，我便在你入殓的第二日，嫁给他人，你可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