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全胜出线】
对于一个连进入院生第一组都吃力的人而言，有一天他突然在面对全日本所有竞争职业围棋考试中,全胜出线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吗？
或许这是个让人感叹和纳闷的事情，但是让人惊讶还不至于。因为竞技尤其是多人竞技，有很多的偶然和不确定。比如说日本棋院院生尹角，在一组的第一第二盘踞多年最后竟然是四败出局。
这让人惊讶吗？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考试而已嘛未必说你有多少实力最后就会收获多少光荣。可是这一届有个人还是引起了大家的重视，当然了这个人自然就是那个在院生第一组都上升的艰难最后却在职业考试面对全国的高手全胜出线的近藤。
晚上聚餐的时候失败的人也没有显得的多么的颓败倒是小光这个让人出乎意料的胜利者诡异的低着头一直沉默着。大家都欢喜的玩闹着虽然有惆怅可是更多的还是跃跃欲试，大部分有志气的孩子还是会期待着明年的职业考试。
真正的职业考试面对的可不是几十人而是整个围棋界的超前者，然后那些在超前者之前占据各个头衔的更加都是几乎霸道的角色。每一个头衔之下的循环赛都是几乎让人挣扎的殊死决斗。
所以希望一直走下去的人当然还是努力的继续走下去。而至于大家都开始有意识的远离的近藤安静的坐在窗口边。窗外是雨声淅淅沥沥，屋里是欢声笑语。面对这种时刻最该高声欢笑的小光却呆呆的。
无人看到的千年棋魂就那么站在小光的身边，佐为看着小光低着头。眼睛里面的疼惜和不忍终究被佐为自己压了下去。或许现在这一切都是在逼小光走上一条孤独的道路，但是他无力扭转未来。只想要完成最开始对小光的期待。
“小光？……”和谷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慢慢挨着小光坐下的时候虽然也有点忐忑可是更多的还是对小光的担心。
“嗯……和谷啊？我没事，你怎么不和他们继续玩啦？难得考试结束。”小光抬起头的时候是让人猝不及防的笑容。一点没有阴郁的样子其实是小光努力强撑的表象。越是这样和谷越是感到不安……那种强烈不安的感觉让和谷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小光相处。下一句话都不知道要怎么接下去的和谷结结巴巴的半天将手上的饮料给了小光。
“啊，哈哈哈看你半天没喝水所以给你送水啊～”
“哈哈是这样啊，谢谢你啦～”小光说着拿起饮料慢慢的仰头喝着。可怕的沉默在小光再次低下头之后持续。叹口气拍拍小光的肩膀，远远在人群里面看着越智那个小心眼的家伙对小光恨意满满的样子。
突然想到了什么的和谷笑嘻嘻的凑在了小光的耳边说起了自己的听闻。
“喂，小光你知道你这次赢的有多辉煌吗？”
“什么？”小光完全不知所措。
“就是最后一场你全胜打败越智的那局。你不知道吧，越智可是专门为了要打败你去请教了名门塔矢亮指导了好久呢。结果实力不俗的越智就那样被你完全挫败。他估计都快把你碎碎念死了吧？”和谷在角落里面和小光八卦着。小光却有心没心的听着。
对塔矢亮都不会畏惧的近藤，越智……也就只是还算不错吧……小光随意的喝着手里的饮料也懒得在累心的时候关注站在远处暗戳戳瞪着他的越智。
【佐为……我最近的实力进步如何？】小光抬起头看着佐为。佐为回过神眼里只有小光一个人。这些孩子毕竟不是他的弟子。所以喜爱归喜爱，他在乎的还是小光这一个。
“你的戾气还是不够重。”佐为竟然这样说。小光的手顿住了……然后一边的和谷听见小光嗤笑了一声低着头继续沉默。然后一时无话不得不离开，让小光一个人安静的和谷，临走的时候望着小光死死攥着手里的易拉罐。那咯吱咯吱的声响几乎是小光仿佛要狂暴的前奏。
【佐为……你还在追求神之一手吗？】小光仰起头看着湿哒哒的玻璃。窗外的世界仿佛被融化了一样。
“是的，我从未放弃。”
【所以呢？】
“什么所以？……”
【所以呢？所以我现在是你的对手吗？被你被逼着每一场都使出杀手的对手吗？】
“……嗯”佐为轻声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小光突然坐在角落里面笑了，那种笑是无力的苦笑一种被扭曲的苦笑。小小年纪的近藤没人看见他现在的表情。那是一种看淡生死几乎悲哀的苦笑。
兜兜转转的，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于是自己也不过如此。什么都留不住什么都改变不了，然后现在自己已经和佐为离心离德。朝着各自相反的方向走过去……小光已经走在崩溃的边沿就连小光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我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下棋呢？”小光突然靠在沙发里面浑身无力的喃喃着。
**************几天前**********************
越智看到小光和尹角的对局后终究是拿起了电话约到塔矢亮为自己做最后一站的指导。或者说是如临大敌，只针对的近藤光的指导。
豪华的住宅，自小就要强的越智。坐在安静的棋盘面前看着气质与长相都让人感到高贵又不可靠近的塔矢亮。
“所以你觉得你赢不了近藤？”塔矢亮和越智手谈的时候安静的说了这么一句。越智死死攥着手里的棋子半天说不出话来。咬牙切齿想要撕烂塔矢亮这幅面对一切都波澜不惊的嘴脸。但是实际上就算是想想越智也明白追逐塔矢亮是多么辛苦的事情。至于撕掉这个人的脸？
“我怎么会怕一个吊车尾？你是在小看我吗？”越智眼神阴冷的盯着小亮。小亮穿着干净的衬衫，富丽堂皇的屋子里面所有美好的光晕都被塔矢亮这个人升华了一样。
“我从不小看任何人。只是我没想过你会找我来指导你。”小亮当然是一副平淡无奇正常聊天的口气。年纪轻轻给小不了自己几岁的孩子当围棋指导，这也算是围棋界少见的一种状况吧？
“不少人都在传你把那个近藤当做自己的一生的劲敌。恕我直言我觉得他不过尔尔。”
“啪嗒！”气势突然凌厉的落子让越智愣了半天。
“近藤是不是尔尔我想现在下结论还早，不过倒是越智先生……如果你认为，凭你现在的实力可以赢近藤的话……我想……也不那么容易。”小亮从很早开始对近藤光就过分的专注。
有的时候走神想到近藤，甚至都是他自己不自觉的时候。于是原本对近藤还不算是彻底防备的越智终于在对小亮的试探里面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些所谓的传言恐怕十之八九都是所言非虚。
――――塔矢亮，把进藤光当做了一生的劲敌！
“是吗？那么我现在能赢你近藤那家伙就根本无所谓吧？”越智额头都开始微微冒汗，可是面对气势天然骇人的塔矢亮还是丝毫不肯示弱。
“啪嗒！”塔矢亮已经一句话不说了……眼神冰冷的塔矢坐在对面像是拔刀的剑客。那份令人紧张的压迫促使越智浑身紧绷着和塔矢亮厮杀。终究塔矢还是做到了他的本分。越智邀请他来讲习，他作为指导给学生所有需要的相对发挥。
漂亮而且精彩纷呈的一局棋，出自塔矢亮这个职业新人的手下。和一干大叔们一样要被请教的人叫做老师，不过才是初中生而已就已经有自己的工资。肩上担着自己的事业和未来的塔矢亮，他的生活只是为了他所追求的目标而不停的奋斗。
而能让他在这个过程中感受愉快和期待以及挑战的唯有那个叫做近藤光的家伙了。
于是其他的人……都是在他面对更强的近藤之前的试炼而已。
“真是麻烦您了塔矢亮老师。最近啊越智这孩子总是把自己闷的死死的。一心要争个最优出线。难得他愿意找您来指导，今天还算有些生气真是谢谢了。”听着越智的管家的恭维，小亮客气的回应着都是自己的本分。丝毫没有失去礼节的小亮，这个年纪就已经是进退德仪，不卑不亢了。
于是从越智那里隐隐听到关于小光的事情之后，小亮回到自己的家里安静坐在客厅大脑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唯一可以让小亮自己发觉自己在发呆的就只有关于近藤最近的情况。
母亲总是有点担忧的看着儿子，可是什么话都不好说出口。
就这么一直到这一年的职业围棋考试彻底结束，直到小亮看见近藤的名字出现在围棋周刊。然后那一晚小光在和大家欢聚的时候，小亮坐在饭桌上对着周刊上，小光小小的照片不自觉的笑了。
拿着筷子半天才想起来吃饭，母亲看着儿子又看看自家总是沉思的老公。最近儿子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啊。可是……自家这个总是板着脸很少玩闹的儿子……会为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呢？好像？……这个年纪要是恋爱了……难道不是这个样子？
小亮妈妈摇摇头，再看看儿子安静的吃着饭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就感觉会不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所以说当个名人的妻子也很不好受啊？想和老公讨论下儿子最近是不是青春期恋爱这类的话题都完全施展不开。
于是，小亮家里一片日常平静的继续，和小光家里总是时起时伏的情绪铺展，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小光在爆发的悬崖独自痛苦而小亮在积累的大海任意徜徉。
孩子们都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和想法，但是母亲们对自己的孩子却都是千篇一律的担心，担心的问题也千篇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