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家常话
上了车以后，几个孩子坐在前排，周校长和老高坐在后面，赵小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厢里干净整洁，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来县城时坐的大客车非常不同。大客车里面充满了大葱和大蒜的味道，里面还混合着汗味和臭脚丫子味。座位是硬邦邦的光板，车窗永远分不清季节，在炎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都是一样，总是不知疲倦地发出咔咔咔的震动声。而小客车里的座位上铺着蓝色绒线做的椅子垫，坐上去很舒服。车窗上安装了窗帘，车子开动后，虽然道路颠簸不平，可车窗很安静，没有发出咔咔咔的震动声。
小客车在中央大街上行驶，从酿酒厂门前经过，酿酒厂的院门外停了很多辆汽车，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透过车窗望出去，那些人看上去和蚂蚁一样微不足道。可张遇春知道，如果在杨树大队，谁家里如果拥有这样一只蚂蚁，会让整个大队几千号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高文举。张遇春发现，高文举正在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在酿酒厂门前出出入入的人群。
汽车经过酿酒厂后，行驶了大约不到5分钟，拐入了一条小街道。街道两旁是一片低矮的平顶房，每家门前都有一道大门，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又行驶了大约10分钟，汽车开进了一个大院子。一进入院子，迎面是一个小花坛，花坛上开满了鲜艳的花。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这些花令人心情特别舒畅。张遇春看见，有很多蝴蝶和蜻蜓，在花坛上流连。他现在知道了，流连就是徘徊的意思，徘徊就是心里有事儿，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来回走。
车停下了。赵小云回过头，笑着说道：
“下车了，咱们到家了！”
周子玲最先跳下车，接着是刘小力，高振华最后一个下车。
大家下车后，花坛后面转过来三个人，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子。一个女人大约60多岁，另外一个女人看上去30岁左右。小男孩跟张遇春他们年纪差不多，穿着白色衬衫，蓝色短裤，衣着非常得体。
张遇春突然想起那对双胞胎。眼前这个男孩年纪比双胞胎大，可衣着打扮跟他们差不多。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赵小云对两个女人喊道：
“姑姑！嫂子！”
那位年长的女人面带微笑，十分友善，她是赵小云的姑姑。年轻一点儿的女人是赵小云的嫂子，她一脸严肃，盯着眼前的几个孩子看。
赵小云的姑姑说道：
“快把孩子们请进屋里来，喝口水，吃点水果。”
说完，又跟周校长、高文举笑着打招呼。
“辛苦你们了！”
周校长和高文举一齐答到：
“不辛苦。”
姑姑又吩咐道：
“小云啊，你帮助姑姑招待客人。”
赵小云和她的嫂子两个人，赶紧把众人请进屋里。进了屋里后，张遇春发现还有一个女人，那人端来一盘水果和几杯水，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赵小云忙碌起来，帮助那个女人给众人端水和递水果。
趁着大家一边喝水和吃水果，年长的女人挨个问每个孩子的姓名，张遇春等人依次回答。老女人的亲切态度和满脸微笑，让孩子们放松了心情。
老女人拉住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对大伙儿说道：
“这是我孙子，叫小军，那位是小军的妈妈。”
被赵小云称呼为嫂子的年轻女人，朝大伙儿笑了笑，又低下头，跟她的儿子说道：
“小军，跟这些新朋友去玩儿吧！”
小军有些拘谨。虽然这里是他的家，可面对四个孩子，他好像感觉有些孤单。
姑姑笑了笑，跟儿媳妇说道：
“小军还有点陌生，过一会儿就好了。小云啊，你带着孩子们去院子后面玩儿吧，我和客人们在这里随便说说话。”
赵小云听到姑姑吩咐，马上带着5个孩子往后院子走。屋里有道后门，打开那道门就是后院子。张遇春看见，后院子里有秋千、跷跷板和滑板等玩具。周子玲和刘小力马上冲了过去，立刻玩儿了起来。
儿媳妇也想到后院子里去，老女人拉住了她。
“让小云带着孩子们玩儿吧，咱们和客人一起说说话。”
老高有些拘谨，不怎么说话。周校长说道：
“大姐，您不用照顾我们，我们随意坐一坐就好了。”
小云的姑姑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那就怠慢你们了！”
于是，几个人拉起了家常。他们谈天气，谈工作，谈家庭，谈小学校，谈大豆高粱，谈我的家在松花江上，等等。凡事能想到的话题，他们差不多都谈到了。可每个话题都不能深入，只是浅浅地说几句，马上就换成另外一个。这样频繁地变换话题，让大伙儿都感觉到有一点点尴尬。
老高忽然想起来，他在医院跟周校长谈过儿子高振华，他当时曾经发了一通感慨。周校长好像有话要说，却被周子玲给打断了。
于是，老高笑着说道：
“周校长，我早上跟你说过婚姻和子女，你好像有话还没说完。大姐一看就是有知识有学问的人，你和她刚好能够说到一块去。不如把你没有说完的话，跟大姐说说吧！”
周校长一听，马上摆手阻止。老高在陌生人面前提起这个话题，实在有些唐突。老高也是无奈，他被现场的拘谨和尴尬气氛影响了，只好没话找话说。
老女人一听，马上有了兴致，她笑着追问：
“周校长对于婚姻家庭和子女等等，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
周校长埋怨老高：
“你看看你，净是胡说！我怎么敢在大姐面前班门弄斧呢？”
周校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小云的嫂子，他只好故意不提她。小云的嫂子长得很漂亮，梳着一头长发，看起来跟电影明星一样。
周校长还要推脱，小云的姑姑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