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有人上吊
在农村,如果一个人能小有成就,总会有人很羡慕,很多人愿意串门聊天的。
那一天,秋山来我家做客,他长年在工地上刮大白,虽然辛苦,一年也赚了六七万块钱。
有时候,他会问我,寻阳,听说你在深圳恨得很不错,都开店了。给我讲一下深圳吧,听说那地方特别豪华,我们长年干工地的,没有你懂得享受生活啊。
怎么说呢?可以把深圳比喻成富得流油的大老板,而内地城市就像缺乏营养的摆地摊的;深圳时摇曳多姿的俏女郎,内地城市就是穿着朴素的腼腆少女;深圳到处是豪华别墅帅哥美女,年轻人追梦的天堂,他们整天在惊涛骇浪中搏斗,而我们内地,尤其是农村,就好像一头老牛在黄土地上咀嚼着泥土的清香。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美。
很多人把深圳当成迷人的淘金地,渴望着一夜暴富,他们疯狂索取,占有,一个个都浮躁不安,而我宁愿做一个清贫的修行者,只想安静地过着生活,和自己亲爱的人说说笑笑,就觉得这种生活很幸福了,渴望的就是那种单纯和美好。
深圳的物质文明日新月异变幻莫测,无数的打工者被钞票迷倒,为了赚钱不择手段,心里除了钱什么都觉得不重要,金钱一点点占据了心灵,塞得慢慢的,稀里糊涂地成了金钱的奴隶,从而失去了自己的尊严和自由。
但是我觉得我们农村出来的孩子,不能丢失那种淳朴,不能把自己的纯真善良丧失在灯红酒绿、声色犬马之中。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每一分钟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汗水,自己的智慧换来的,勤劳致富。只有这样,才是真的成功,才能过得幸福。
五彩缤纷也好,平淡如水也罢,只要心里有阳光,生活就会有阳光,就像你们天天在工地上做事,看起来很脏,但是没有人看不起你,你并不比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白领差,无论哪个城市的美丽,都和我们这些农民工密不可分。
秋山,你一年挣六七万,三年就可以建一栋小洋楼了。真的为你高兴啊,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志吃志,有力吃力,只要勤劳务实,就能生活得幸福。
秋山听了我的话,很高兴地上活,恩,是这个道理。真佩服寻阳哥,前几年你辍学在家时,好多人都嘲笑你呢?说读书没什么卵用,还把脑子读坏了。很多人都认为你会成为一个废人,甚至把你说成傻子,可是你现在过得如此好,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让那些鸽子眼无地自容去吧!
我笑着说,其实我真的没有怨恨过任何人,我过得好不好,和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们嘲笑我可能也是恨铁不成钢吧,没有恶意。我也不是过得多好,只要能养家糊口,不好不坏地生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正在说话,突然有一家邻居喊了起来:“快去看啊,大高的爹上吊了!”
我一听,大吃一惊。大高的父亲是我们村的老教师,德高望重,教语文教了快三十年了,几代人都是他的学生,眼看着就能退休,安享晚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居然突然上吊了。
“秋山,有什么听说大高的爹为什么自杀啊?”
“寻阳啊,这还用问吗?大高气死的啊!听俺妈说,大高整天嫌弃他爸爸没本事,给他见不了楼房,去不了媳妇。整天和他爸干架吵架,把我们的老教师气得整天哭啊。后来干脆气得生病了,前几年晕倒过一次,住过一次院,听说,他住院时,他儿子大高看都不看他一眼,还叫嚷着老不死的怎么不去死啊!
照理说,今年大高也找到了媳妇,老教师拼了一辈子,终于给他搞了三层楼房,给他订了婚,可是快结婚时,女方要求,看嫁妆再拿五万块钱。你想啊,一个老头子,榨干了能有多少油,哪里去凑那五万块钱啊。于是大高就火冒三丈地威胁他老爸,放狠话说,不给他凑够五万块钱,他就不养他爸,死了都不给他买棺材。
真是寒心啊,我们的老教师命苦心更苦啊,俺妈说,他前几天天天自己给自己烧纸,嚷嚷着,他死了没人给他烧纸钱。昨天还自己给自己买了棺材,今天就上吊了啊!”
我听了恨得咬牙切齿,忍不住破口大骂:“大高,真不是东西,就是一人渣,畜生不如,老父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他居然恩将仇报,把自己最亲的人害死了!”
照理说,老教师的死应该震惊所有的人,但是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大家都害怕那个无赖儿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故事。
有一天我听一个邻居说:“”人总是要与活人过的,同是一个村的,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能为一个死人得罪活人啊!”
所以这件事过来几天,静花村很快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左邻右舍都认为自杀在村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被视作正常、村民们都觉得犯不着议论并得罪他的儿子,死了的也就死了吧!
有一天,我给父亲聊天,老爸说,现在农村老人几乎没有正常老人的,都是自杀的,或者是被儿女断水断饭,直接渴死渴死的。连村医生就说,这些都是正常的死亡,特别是当老人得了疾病又“磨不过”,都会选择自杀,都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越是平静,越是让人不寒而栗。
我的眼睛流下了同情的泪水,这种现象让我痛苦但是无能为力,往往气愤得不行,是啊,农村发展了,家家都有小洋楼了,可是精神如如此贫穷,连最基本的孝道,善待老人的传统都不继承了。
父亲还给我说,村里有一个八十五岁的老头头,她活这么大,不是因为子孙孝顺,而是自己身体好。其实二十年前,她的子孙都和她分开了家,不给她吃不给她穿,都是她自己捡破烂换钱或者在集市乞讨,一天天活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