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第9章
“嗬！”沈雨连拖带拽将人弄进卧室，一边扯开被子，一边挪揄道：“路都走不直了，门锁得倒快。”
禹宁义正严辞道：“他有密码，我怕他进来……”
“怕人家进来？”沈雨脱掉西装外套和领带扔到地上，一边解开衣扣袖口，一边坐到床边：“你也知道你这是为老不尊呢？你瞅瞅你，那是个二十多的大小伙，你那又摸又拽的！”
“………”禹宁抱着枕头，思考一会儿后，瞪着沈雨道：“就是可爱。”
“得得得……什么可爱不可爱的……”沈雨挥挥手，嘟囔道：“我跟苏姨交代了好几遍，不能放你俩单独出去，不能放你俩出去，你看，哪次落了好？”
“哈哈哈哈～”禹宁一边笑着一边打了一个寒颤。
沈雨勾着被角往他身上一盖，借着压被子偷摸打一巴掌：“就你俩这酒量，喝也没喝多少，还尽赶着又贵又难喝的点，咋？忆苦思甜呢啊？你俩，你说说，除了在外面丢人，还干了点啥？啊？”
禹宁缩进被子里，只漏出一个脑袋，一字一顿道：“别吵吵。”
“别吵吵？！别吵吵？！”沈雨猛地提高两个音：“咋的？到我这就别吵吵了？嫌我吵吵，你下次叫别人来！得，我现在就去把那个小的给你叫进来，人家可爱，人家不吵吵，你看人家看到你这样子，管不管你！”
“哈哈哈哈哈…”禹宁头埋在被子里闷笑，接着道：“快去洗澡。”
沈雨按一把禹宁的头，嘴上抱怨，手却没停：“你还好意思嫌弃我？我这一身酒味哪来的啊？谁泼的？谁撒的？你俩当泼水节呢？好好的酒好好喝，一边喝一边下巴壳子淌，脚底下都能养鱼！笑什么笑？还好意思呢你？你还好意思？”
“唔……快去，唠叨。”
“啧！”沈雨翻腾一阵，抽出一件黑色棉短袖和运动裤，自言自语道：“这么小？这衣服缩水了？”
“噗～～～”
“你笑啥？”沈雨将衣服窝成一团：“我洗澡去了，你怎么着？换个衣服不？”
“来。”
沈雨抽出睡衣砸到禹宁腰上：“滚。”
水声很快就充满整个空间，禹宁默默地起身，脑袋沉重，脚步虚晃，他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沈雨关门前扔过来的电动牙刷，穿过客厅去另一边的卫生间……
耳边似是想起了蝉鸣。
这一年的夏天格外短暂燥热，他趴在椅背上浅眠，额角刚沁出一层薄汗，在风扇和温度的加持下，很快就消失不见，偌大的画室里安静得似乎能听到风掠过画架引起的微小震动和画布上油料渐渐变干的声音。
疲累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闷痛让他在睡梦中不自主地轻咳两声，随即缓缓起身，一边活动肩膀指节，一边查看画室里每幅画的干燥程度，最后停在靠墙那副半人高的人像前，抱膝坐下。
“禹哥！”
“嗯？”
“禹哥……”
“怎么了？”
那时的苏菀棠还是长发，眉峰平缓寡淡，双唇是少女的独有的浅粉，他还记得，还记得转身时，那双帆布鞋白得刺眼，犹豫地，狠戾地，一下下，踏碎了自己的脆弱不堪的美梦。
“小禹？”
“嗯？”
禹宁大梦初醒，涣散的瞳孔终于聚焦，镜中的沈雨脸色阴沉，将手中的毛巾盖到他头上，一边转身向厨房走，一边道：“我饿了，下点饺子，你吃不吃？”
“我……”禹宁看到镜中自己通红的眼眶和不知什么时候挂在脸上的泪，顿了顿：“猪肉韭菜的。”
漱口，洗脸，禹宁按按红肿的双眼，换上睡衣，轻声慢步走进厨房：“要帮忙不？”
沈雨抱肩靠在灶台旁，粗声粗气地说：“饺子我还不会下了？”
“放几回水了？”
沈雨不语，用捞勺捞起饺子，盛进小盘里：“搁这吃？”
禹宁点点头，从抽柜里取出小碟，筷子，酱油和醋，依次摆好，待沈雨吃一口饺子后才夹起一颗，一边吃一边称赞：“好吃，真香！”
“………”沈雨垂着眼，默默地吃掉小半盘，才张嘴道：“速冻饺子，也就那样。”
“噗，那下回我包，想吃什么包什么！”
“哼。”沈雨舀一碗饺子汤，小口吹着喝：“别做素饺子，狗都不吃。”
“好，不做不做。”
“平时也多吃点饭，一个二个的，风一吹就能倒，能干啥？”沈雨拿筷子点点饺子盘：“就二十来个饺子，我都吃了十个了，你才吃俩。”
禹宁忍着笑乖巧地夹一颗送进嘴里，却没管住眼睛，往人肚子上一扫，即刻换来一声怒吼：“你瞅啥？！”
汤足饺子饱，俩人借着食物带来的一阵精气神，大致聊了一下下周的计划，不知不觉就凌晨一点，禹宁推人到门口：“不行了，我累了。”
“手机，钱包，车钥匙，都在我外套里。”沈雨一边换鞋，一边指挥：“外套你送南路那家干洗店，我自己取。”
“好。”禹宁把东西递给沈雨，两只眼睛困倦地睁不开：“我不送你了，睡了。”
“嗯，多睡会，去吧。”
沈雨穿好鞋，轻手轻脚地打开大门：“卧？！”他把后半个字咽回去，转头看一眼屋内，接着带上门：“你怎么坐门口啊？不放心他啊？”
许若安从膝盖间抬起头，那男人洗过澡，换了一身略紧的短袖短裤，红光满面，之前那份令人厌恶的道貌岸然没了，换上一副假模假式的忠厚老实。
“嗬，小禹这家伙，还真是……”沈雨笑着摇摇头：“他睡了已经，年纪没多大，体力真不行，没怎么着，就困了。好啦，你看，都一点多快两点了。你们那个公司不是周六也要加班么？快回去睡吧。来，起来吧。”
许若安没有理沈雨递过来的手，自顾自地站起身，一言不发。
“嗬。”沈雨向后撤一步，打量一圈道：“长这么高啊？刚刚顾着小禹都没仔细看，嗯，打眼看不怎么像，但是吧，这仔细一看，眼睛长得真像，你和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