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第4章
眼前人垂着头，头发半干，散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浅灰色银边的丝质睡衣松垮地裹着纤细的身体，慵懒自在，隐约透着几分妩媚，葱白似的手搭在门把上，侧着身念叨冲到脚边的小白猫：“糯米，乖，不可以跑出去！”
“怎么了？”禹宁一边顺着糯米略带疑惑的视线望过去，一边笑着嘀咕：“刚刚不是还黏着不让走吗？”
许若安发誓，他看到那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电光火石间，他一把揪住禹宁的小臂，脱口而出道：“你，你还好吗？还，还记得我吗？”
“我……”丝绸光滑，禹宁轻易地抽回手臂，一边整理微敞的衣领，一边向后退半步，道：“记得。”
还记得！许若安的心瞬间百花盛放，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那天，那天，你……”
你怎么走了？看医生了吗？现在身体怎么样？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找你麻烦？他有一肚子的话，正要问，却被那人生生打断：“我们刚刚吃完饭啊，若安。”
“什，什么？”
“我说我记得。”禹宁拍拍许若安的肩，微笑道：“好了，若安，不早了，回去洗澡休息吧。”
忽地，许若安心底窜出一股戾气，他一手抵着门，一手拽住禹宁的手腕将人抓出门外，冷声道：“情人节，十里酒吧，是不是你？”
这次禹宁挣脱不开，眉头微蹙，压着声音道：“不是。”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有没有看医生？”
“没有受伤。”
许若安盯着那双眼，试图捕捉到刚刚一闪而过的慌张神色，可那人眼里只有三分愠怒和七分无奈，他瞳孔震颤许久，缓缓地松掉手上的力道。
禹宁不易察觉的呼一口气，腕子上禁锢每少一分，他便逃脱一分，眼见着就要脱身，许若安猛地捉住他的手腕，向前一扯，将他拉近怀里，禹宁大惊，低声呵斥道：“你，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不信。”
“放开！”
推搡和喝止都毫无用处，许若安捉住他的手搭在肩上，宽大的手松开手腕，覆在背上，一把将他按压在胸前，动弹不得。
“你，你！唔……你，放开我！”
终于听到那人慌乱的声音，许若安心底升腾起一种异样的满足和快乐，侧身附在禹宁耳边问道：“是不是你？”
“不是，放开。”
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许若安伸手捞起睡衣的下摆，一大片尚未消散干净的瘀痕在清白的腰背上印的分明，触目惊心，他的心咯噔一声，松开手臂的禁锢，道：“你，你有没有看医生？”
一得空隙，禹宁迅速地向后退两步，腰间传来一阵阵闷痛，他用手按着，下逐客令道：“回去吧，明天见。”
“跟我去医院。”
“不用。”
“你！”许若安不知从何处升腾起一把怒火，烧得他焦躁不安，他低吼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动手？”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禹宁说着，转身往房间里走。
许若安箭步挡住禹宁的去路，咄咄逼人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
“你和我哥又是什么关系？”
“……”
“回答我。”
“和你无关！！”
禹宁的声音并不大，许若安却被生生扼住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
“小朋友。”禹宁细白的腕子上印着一圈浅浅的指印，他一边轻轻揉着，一边望着许若安，眸子里仿若藏着一整片冰湖，声音亦如萃了冰的小刀：“如果不是你哥，我们只会是在同一台电梯里都不会问候的对门。”
“我答应过许峰的，我想做到，所以请你现在回去睡觉，但是，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楼下有保安，小区有警察，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感受下法治生活。”
许若安红着眸子盯着禹宁，半晌，愤然转身，砰一声把门摔上。一边走，一边将满是火锅味的衣服砸到地上，直到浴室里水汽弥漫，才平静下来。什么善解人意，软糯可怜，他捧起一捧水，将玻璃拉门上的幻影拍散，狡猾的骗子！他忿忿地想，可还没把这几个字在脑子里写全，就立刻捧一把水，哗一下拍到自己脸上。
翻来覆去一整晚，许若安顶着乌青的双眼挤上地铁，昨夜的梦应该是有一个不靠谱的三流导演，秉持着给两颗甜枣再打一个巴掌的理念，让他在小巷口追上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接着，画面一转，灯光昏暗的酒吧里，那人孱弱无力地靠在他哥肩头，薄唇微启，柔声道：“还好是你。”
他深深吐口气，双手抱胸站在星巴克的落地窗前，闭着眼睛让暖烘烘的光线铺满全身，企图驱散这个忘不掉的梦。
“嘿，ryan？若安！”
眼睛里都是血橙色的光斑，他懒得睁眼，便顺着声音方向冲刘博语挥挥手。
“穿着衣服的大卫啊，马路对面就看到你了！你怎么这么早过来？”刘博语垫着脚尖，一只手搭在许若安肩上，照猫画虎地站在落地窗前，一边左右张望，一边问道：“看什么呢？”
许若安侧过头，眼睛依然闭着：“补觉。”
“哦？！昨晚上干什么了啊？你都会体力不支？厉害啊！”刘博语蹭过来谄笑道：“快，展开讲讲，我有一个朋友想听听～”
许若安无奈道：“大早上的，把你脑子里的废料收一收。”
“啧，小气。”刘博语道：“都累成这样了怎么这么早过来，你和航哥是要卷死我嘛？”
“你这不活的好好的。”许若安瞥一眼刘博语，宽慰道：“今天是意外。”
“我那是抗压能力强，实习时候的噩梦我不想再做一次了！”刘博语假装打一个哆嗦：“你们两个，可怕。”
平日里许若安并不怎么在意这样的评价，今天不知怎的，他没头没脑地问一句：“和……和frank比起来呢？”
“你怕是没睡醒吧？”刘博语道：“我只是商业吹捧，别走心好吗？大哥。”
“哦……”许若安叹口气，自嘲道：“我还真是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