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第1章 - 给宁请安 - 鸵鸟伊人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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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第1章

无论过多久,南方的冬天总不能让人习以为常。

禹宁把头埋进黑色羽绒服的领口,象征性地抵御无处不在的潮冷,尽量迈着周正的步伐,维持北方人最后的倔强。

春节喜庆明艳的大红装饰才撤掉,浪漫娇艳的粉便铺满大街小巷。只是临近午夜,喜庆和浪漫都败给冷风,剩下些堆在垃圾桶边上的残破包装纸和被人踩的稀烂黏在人行道上的玫瑰。

除去年初两天喝茶逗猫的安逸生活,禹宁已经为年后画廊的展览忙活数月,拍照,排版,写评鉴,调整展位,联系藏家……今夜本不必折腾到这么晚,只是被一副画拖进无尽头的璀璨暗夜中,不觉夜深。

乐声和热气顺着缝隙溢到寥寥无人的街上,深冬篝火一般,十里,是这间酒吧的名字。禹宁收回视线,湿冷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转了脚尖,推开那扇花纹繁复的铜门。

夜尚早,前台服务员倚在接待桌沿给远在县城的女朋友发微信,一阵凉风钻进屋内,他立刻摁灭手机,端正地站起,扬起一个标准的职业微笑。

进来一位身材颀长的男生,一双桃花眼微微垂着,略长的头发随意扎在耳后,只有几缕碎□□在额前,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显得脸蛋格外小巧,皮肤格外白皙。

服务员在这间酒吧工作了大半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红男绿女,一瞬间,竟宛若初入城般,慌张起来:“您好,呃,请问有预定吗?”

“一位。”男生应到,抬手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开,眼里带着淡淡的倦意,问道:“还有卡座吗?”

平日里卡座都要提前约定,今夜人不多,尽管如此,也只剩两个远离舞池,靠近吧台的小卡座,服务员将ipad转向面前的男生,指着问道:“这剩这两个位置,您看?”

男生偏头,眉眼清澈淡然,他伸手点点那个几乎被吧台遮住的卡座道:“就这个吧,谢谢。”

禹宁随着服务员的引领穿梭于人群之中,热浪和喧闹扑面而来,真是两个世界。

卡座在吧台的侧后方,他靠在松软的皮质沙发上,闭着眼睛,单手解开扎在脑后的头发,工作时随手扎的,虽然不紧,可放下来还是涌起松快之感。音乐声传到这里时似乎用尽所有气力,激昂的鼓点也瓮声瓮气起来,禹宁眯着眼睛,眼前人影憧憧,思绪饶一涌起,便用醇烈的威士忌浇下去。

“what"sup!!!!”许若安狠狠抱了抱在吧台和酒保聊天的林萧然,俩人将近一年没见,还能靠着背影在满是人的酒吧里认出来,也算是真爱。

林萧然回身敷衍地拍拍许若安的背,还不忘跟酒保比个手势要一排tequilashot。

“你是不是白了点啊?”林萧然端详坐在自己身边的许若安,撑着额头调笑道:“还商务了点?”

许若安低头瞅了眼自己系的中规中矩的衬衣,嘴角一勾,抬手解开两个扣,商务感瞬时消减大半,道,“我倒是想去冲浪,这也没沙滩,你也没人影。”

“哈哈哈~”林萧然递杯shot给许若安,讨好地笑道:“为你接风!以后好好陪你浪!”

“哼。”许若安瞥一眼林萧然,轻轻一碰,仰头吞了一个shot,道:“有你这么接风的吗?我感恩节一过就过来了,住酒店的时候你在三亚,回老家过新年你在帝都,现在新家都要装修好入住了,你才来跟我接风……”

“哎呀呀呀!”林萧然赶忙再递一杯,不由分说地碰杯:“我这不是,哎别提……”

许若安笑着吞掉酒,适度酒精让脑突触信号交流更有效,他忽地回过神,笑骂道:“你怕不是没约着人家,拿我作陪吧?哇,你要是约着人了,我这顿接风酒是不是得等到明年?!”

“呀!”林萧然举着杯子,堵住许若安的嘴:“快喝吧,别分析!”

许若安咽了酒,瞥一眼林萧然,在继续欺负发小和做良师益友之间没狠下心:“你这又不差,换个人呗,干嘛这么辛苦,livethemoment,makeiteasy,bro!”

林萧然撑着头,微微笑着,唇边的酒荡起一圈圈的涟漪,道:“谁说我没有livethemoment……”

啪!

酒杯摔碎的声音在嘈杂的音乐里并不起眼,只是女生的尖叫声引起所有人注意力,dj也停了手,大家都在左右张望,看是哪个暴脾气碰上了哪个倒霉鬼。

禹宁喝了三杯,两杯急,一杯缓,现下正是威士忌冲上脑顶,晕晕乎乎的时候,眼前的男人一脸冰霜,年轻俊秀的脸上漫着一层狠戾,揪着他衣襟的手臂青筋饱胀,咻的一下,他便被男人从座椅上拽起,拖到身前。

能动手就不动嘴。

男人并没有多话,松了一只拽着毛衣的手,擒住禹宁的肩膀,十分标准的下勾拳,冲着小腹一击,禹宁侧身,伸手去挡,也只是减轻些许冲击力,腹部的钝痛稍缓几秒便蔓延满身,唔。。。随着吃痛的呜咽声,堵在喉咙里的一口闷气终于吐了出来。

人群聚拢,说不上是要看热闹还是单纯地想看清始作俑者。

林萧然和许若安凭着身高腿长,越过众人的头顶看向身侧的卡座,一般来讲,这时候俩人该赌谁赢谁输来决定谁付今晚的账单,可眼下胜负太过明显,打人的气势汹汹,被打的受弱无骨,典型的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

倒霉鬼哆哆嗦嗦地直起身,乳白色的圆领羊绒毛衣被拽地失了形,领口大敞着,头发被不知是酒还是汗黏在脖颈锁骨上,一副可怜样。那人微仰着下巴,眯着眼,似乎是想看清面前的人,半晌,他抬起手,食指青白修长,指尖一下下点着男人的胸膛,一字一顿道:“你,他,妈,谁?”

下一秒,那个刚刚勉强直起的身体又被狠狠地推到卡座上,腰撞在桌子的尖角,随即吃痛,蜷缩在卡座上,男人松松脖子,缓步走去,活生生一幅冷血屠夫与待宰羔羊。

许若安在酒吧看打架不是一回两回,按常理,此时应有一个和事佬或是酒吧保安把人拉开,人呢?眼见着下一拳直逼那只软绵绵的羔羊脑袋,他再也等不下去,扒拉开面前三两个已经开始捂嘴的小姑娘,一把拦住男人的手臂,无师自通道::“哥们,哥们,有话好好说啊!”

男人的眼睛并没有离开蜷缩在卡座上的羔羊,不耐烦地扬起另一只手挥过去,许若安眼下一沉,猛地擒住那人的腕子,用巧劲向后一折,趁着男人吃痛猛力一推,随即向前跨一步,挡在那只羔羊身前。

身材魁梧的保安总算出现,护在男人身旁,领头的一位道:“楚少,您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楚祺推开保安,腕子上的痛让自己酒醒大半,戾气也消减大半,他整整自己的衣服,踱步到许若安身前,双手举在耳侧,用下巴指指卡座上的羔羊说:“哥们,我不动手,就看看。”

许若安盯着楚祺,向后退开两步。

羔羊躺在卡座上,眉头因痛微微蹙起,微红的眼角泛着粼粼水光,楚祺蹲在他身侧,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捏在手上把玩一会儿,接着用手背抚过面颊,捏着下巴将人的头微微抬起,轻声道:“哼,还真是副让人恋恋不忘的好皮囊,真厉害啊……”

说完便一松手,将人扔回椅背上,扬长而去。

围观众人三三两两散了,几个清洁工过来,迅速地收拾玻璃碎片,擦拭地板,音乐重新响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许若安俯身查看,那人双眼微阖,似乎沉沉睡去,被酒水洇湿的毛衣下面,身体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他靠近一步问道:“哥们,你还好吗?”半晌得不到回应,许若安只好起身,回到吧台边继续陪林萧然买醉。

他和林萧然常常一起喝酒,林萧然很少喝醉,除非这顿酒为的是他那个了不起的初恋。

这么多年,许若安都快要背下来那道数学题的题干和四小问,记得那个了不起的初恋问的每一个问题和自己不争气的发小的每一个回答。以往他都是相当配合地陪酒鬼办家家酒,声形并茂地演绎一个冷酷学霸,今天眼神却不住越过林萧然故作傻白甜的脸,查看那个倚在卡座靠背上的羔羊。

林萧然已经喝完两轮shots,他怎么依然一动不动?

重金属音乐在漫天飞舞的白色纸片中哑然而止,当空中只剩零碎的一两只纸片时,一个嘶哑的男生缓缓而出:

想问天你在哪里,我想问问我自己

一开始我聪明,结束我聪明

聪明地几乎毁掉我自己

想问天问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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