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往事不如烟

第107章往事不如烟

季凡又是一愣，好在他刚在苏三身边坐下，否则还真得踉跄摔倒在地，对于像他这样一个冷酷森寒的男人来说，“可爱”这个词实在是高攀不起。“那个，”苏三“咕哝咕哝”将橙汁一饮而尽后，缓缓张口道，“你还在惦记柳逸吗？”

“……”季凡面色一沉，这才知道原来苏三从头到尾都误会了，不禁沉声道，“不是。”

虽然没有开灯，客厅依旧黑黢黢的，但别忘了苏三的眼睛可是夜晚能视，季凡的表情如数看进眼里，不免有些心疼，以为季凡在逞强，缓缓扯过他的手，放在掌心里，安慰道：“别勉强……”

季凡心头一动，一把将苏三扯进怀里，虽然苏三在说的事情和自己毫不相干，但他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苏三的关心，这样就足够了，足够了……

“苏三……”

良久，苏三蓬乱的脑袋上传来季凡的声音，早已没了冰冷的寒意，只有无尽的疲惫。

苏三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黑暗中那张爬满了悲伤的侧脸，突然一改往日的诡异表情，柔声道：“我在听。”

季凡低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虽然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那厚边黑框眼镜后顶着硕大黑眼圈的眼睛却闪烁着盈盈流转的光芒，只稍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栽落进去。季凡只觉心跳加速，悸动不已，这二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产生了这种强烈的感觉。

所以，季凡再也没有隐瞒，深呼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四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和我同行的父母双双遇难，唯独我幸免于难。”

苏三猛然一颤，只觉掌心的大手冰冷异常，不由得收紧了手。

“呵呵，可笑的是，”季凡突然自嘲地笑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季凡疏忽握紧了拳头，每每想起这件事，他便恨不得当初死的是自己。

待季凡揪心地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以后，那个紧握着自己手的手掌已满是冷汗，而且颤抖不已，简直比自己的反应还大。季凡心惊，连忙低头望去，即便是黑暗中，季凡也能察觉到苏三的不对劲儿，尤其是那双晶亮的大眼睛顿时黯淡无光起来，仿若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看得季凡惶恐不已，连忙晃了晃苏三的肩膀喊道：“苏三，苏三，你怎么了？”

苏三自从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便陡然一颤、眼神空洞起来，只觉心脏顿时被挖了去，一时间胸口空空荡荡，呼吸紧窒，浑身痉挛。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她，僵硬地转过头来望着季凡，但是眼神是空洞的，视线是散乱的，根本没有半点儿聚焦的地方，她张了张口，却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

季凡惶恐地又唤了句：“苏三？”

可是苏三依旧没有回应，此时的她空洞得仿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即便眼睛还张着，胸膛还微微起伏，但跟死了没有两样，已经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

只是，有液体缓缓溢出眼眶，滚滚而落，直接砸在了季凡的手上，啪嗒，啪嗒，滚烫滚烫的感觉一直灼烧到他的心房。季凡连忙抬手为苏三抚去泪水，神色慌忙地大说道：“苏三，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依旧是死寂般的沉默，季凡大骇，再也不愿耽搁，抱起苏三便向外走去，得立刻送苏三去医院才是。

今晚公寓客厅难得的安静，邱少泽睡得很沉。可是，睡着睡着便猛然睁开了双眼，仿若被梦魇攫住般难以呼吸。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却已流了一身冷汗，随后便感觉心脏怦怦直跳，一时间心慌意乱。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邱少泽暗想，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没做噩梦，那么，为何会如此心慌呢？

想着，他不禁爬了起来，准备到客厅里倒点水喝。但从厨房里出来以后便突然发觉苏三的房门并没有关紧，不断闪烁的诡异的蓝色荧光柔柔地从门缝中透了出来，开拓了一小片黑暗，着实有些恐怖，即便知道房间里的是人，但邱少泽依旧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是，就他以前常常在半夜里爬起来去敲苏三房门的经验来看，这门露出一条缝来的情况着实是第一次，邱少泽不禁皱紧了眉头，轻轻放下杯子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生怕打扰到苏三写小说而再一次被丢拖鞋。

不过，邱少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直到他竖起耳朵凑近门缝时，他才终于明白是什么少了，是声音！“啪嗒啪嗒”那种打字的声音！原本每每半夜出来，便能听到的声音现在却是一点儿也没有了。起初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异常诡异恐怖，尤其是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更加骇人惹人心里发毛，但后来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有时候半夜醒来，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还会觉得异常心安，虽然隔着一扇门，但总觉得苏三就在身边，而且苏三敲键盘很有规律，有的轻，有的重，速度和间隔都不一样，所以有时听起来仿若一首曲子，邱少泽有一次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差点儿在沙发上过夜。

然而今晚，电脑屏幕依旧散着蓝色荧光，可是熟悉的声音已不再。

邱少泽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瞧了瞧洗手间，黢黑黢黑的，不像有人的样子，邱少泽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心和满心的慌乱，轻声喊道：“苏三姐？”

即便声音很轻很小，在这沉寂的夜晚空荡的客厅里回响起来时还是有些诡异刺耳。邱少泽完全可以肯定声音完完整整地透过门缝送到房间里去了，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邱少泽心里一慌，连忙又喊了句：“苏三姐，你在里面吗？”

还是没有回应，直觉告诉他出事了，突然想起苏三晕倒在房间里的那一次，邱少泽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于是猛地推开了房门。

虽说这是第二次进苏三的房间，但是第一次除了苏三什么也没看到。如今走进苏三的房间，也只是借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所散出的蓝光看到模糊的一片罢了。不过，苏三并不在电脑前，所以“啪嗒啪嗒”的声响也消失匿迹了。

邱少泽连忙按了开关，随着“啪”的一声，房间顿时亮堂了起来，而邱少泽这才看清苏三房间的模样。入眼便是密密麻麻贴得到处都是的照片，而且果然如同苏凉所说，照片里至少有两个男人，而且每张照片下面都附着着一张纸，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看来就是苏凉所说的关于照片的而且挑不出任何不合理地方得的悲壮凄美的爱情故事，邱少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扫视之余，猛然看到了上次和苏三一起约会时在公交上所拍的照片了，心底不免又是一惊。

除此之外，便是黑色遮光布最引人注意了，它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的，怪不得苏三白天会睡得那么好了，这样一挡，阳光是万万进不来的，而且自从他走进来就觉得一股冷森的寒意。

其他的摆设还算正常，只不过被照片以及纸张贴得密密麻麻以后，便显得有几分诡异了。

邱少泽顿时想到了此刻的目的，连忙向床上那两个硕大的玩具走去，连忙扒开玩具向床里望去，只是根本没有苏三的影子！邱少泽急了，连忙喊道：“苏三姐，你在哪儿？”他立刻四处查看，但房间里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苏三压根就不在房间里。

邱少泽心慌意乱，立刻向外走去，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必须立刻告诉苏凉才是！

然而，邱少泽才刚走出房门，苏凉便从房间里走出来，脸色十分沉重，只听他沉声说道：“姐姐在医院……”

邱少泽只觉脑袋一蒙，心跳漏去半拍，怎么也听不清苏凉接下来说了什么了，只是一味机械地换了衣服和苏凉一起下楼去了。

苏凉和邱少泽迅速按照季凡所告诉的地址找到了205号病房，来不及敲门便快步走了进去。

看到白色病床上躺着的苏三，苏凉和邱少泽连忙奔了过去。

“苏三姐！”邱少泽慌乱地喊道。

而苏凉站在床边，望着安静熟睡的苏三，好像一下子转换成了公司模式下的苏凉，一脸冰冷，他望了望身边一脸沉重的季凡，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凡同样冰冷的声音传来：“医生说是受刺激所致，刚刚打了镇定剂，所以睡着了。”

刺激？邱少泽心头一紧，连忙问道：“苏三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少泽你在这儿照顾姐姐，”随后苏凉便转向季凡，“我们出去说。”

两人来到病房外的走廊上，苏凉便直接开口了，“还请季总给我个解释。”

必定苏三是因为自己才进的医院，所以季凡并不打算隐瞒，于是将苏三半夜来找他的事情如实告诉了苏凉，当然直接忽略了强吻苏三那一段，以及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苏凉细细一想，顿时明白了一切，季凡和季如丝争吵的那番话他也是听到了，不得不想到了小阿姨的死，自从那次以后，苏三的心里便有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她好不容易才深埋在记忆深处，怕是因为季凡的某些话让那段伤心往事翻涌而出了吧。

“我明白了，”苏凉冷冷地说道，“不过，季总，给你个警告，姐姐跟你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希望你不要再踏足她的生活，你走吧，再见。”话音一落，苏凉便回病房了。

季凡皱紧了眉头，冷然地注视着房门，想到苏三是第一个聆听他心声以及给他温暖的人，叫他远离她，怎么可能？

“哼，绝对不会。”季凡冷哼一声，便转身径直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