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顾怀楚进屋后径直走到厨房,按照食谱准备晚餐。林菽拉着夏寂呆在客厅，聊近期发生的琐事。
提及《逐风》，话题自然就聊到了裴昕身上。夏寂低声说：“我今天在录音棚看到他了,感觉他和第一次见面变化还挺大的，原来只是个细皮嫩肉的小朋友,现在好像棱角锋利了许多。”
林菽闻言，轻笑一声,“应该是拍摄的时候被沈侨虐的吧,每天一般的时间都在练体能,拍完不掉一层皮才怪。”
夏寂赞同地点头,谈到沈侨，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位才华横溢却又敏感尖锐、浑身长满刺的男人的身影,问道：“你去拍摄现场见到沈侨了吧，他现在怎么样，变化大吗？”
“挺大的,”林菽回忆道，“虽然嘴还是一样毒，但是不像以前那样完全不和人接触了。”
夏寂“嗯”了一声,心想,那就好。
有一次去画室找林菽,发现地上有一本掉落的绘图本,她没多想就打开看了,结果里面全是一个女孩的速写，她认出那是林菽。
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听到身后有人说：“还给我。”声音中带着怒意。
夏寂自知理亏,赶忙双手奉上,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沈侨翻了翻,见没有损坏后，轻轻松了口气，“不用，反正你都已经看完了。”
“沈侨，你是不是，喜欢林菽啊？”夏寂实在好奇，试探性地问。
“嗯。”沈侨没有否认。
“那你怎么还一直数落她啊？”夏寂不解，每次林菽画图时，沈侨总会在一边指指点点，把她的画批得一文不值，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要哄她开心吗？
沈侨低头，他想起林菽每次反驳时眼里的怒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生起气来很有意思，想逗逗她。”
夏寂闻言，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他的小学生行径，但她又感到新奇。
十六七岁，正巧是对爱情有所向往的年纪，夏寂直截了当地问：“那你要和林菽表白吗？”
听到“表白”二字，沈侨嘴角的笑意淡了下来，他摇摇头，“告诉她有什么用呢？我现在这个情况，什么都给不了她。”
儿时家境殷实，可一夜之间，家庭陷入了破产的危机，连学画画都要靠天赋撑着，对现在的他来说，谈“爱”这个字，过于奢侈。
没过多久，沈侨获得了公派留学的机会，去国外进修导演专业，回国后靠着极佳的审美，也算小有成就。他获得了谈“爱”的资格，可是已经晚了。
林菽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位少年，在青葱懵懂的年纪，用他仅有的纸和笔，一遍一遍地镌刻下她的印记。
夏寂看了眼厨房中顾怀楚忙碌的身影，释然地一笑，也许不单单是时机的问题，她暗想。
顾怀楚把做好的菜端到餐桌上，整理碗筷，准备叫她们吃饭。
夏寂见状，赶忙收拾东西要走，林菽挽留，“留下来一起吃吧？”
“不要不要，”夏寂连连摆手，“健康餐还是你自己留着好好吃吧。”
她拎起餐桌上的打包盒，对顾怀楚说：“东西我带回去了，要不然浪费。”说完便小跑着离开，不给他们反应的余地。
“吃饭吧。”顾怀楚见林菽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上前去搀扶她。在触及她胳膊的那一刻，林菽避开了，径直走向餐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顾怀楚低笑一声，对她这副闹别扭的样子感到新奇。他为林菽盛了一碗甲鱼汤，端到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林菽闷声埋头吃饭，虽然菜色每天都在变，但都是千篇一律的清淡，只能吃个新鲜的口感，毫无滋味可言。
她想起被夏寂拿走的炒牛河，愈发觉得口中的食物寡淡无味。
林菽不禁有些忿忿，都怪顾怀楚，她在心里嘀咕，要不是他那么早回来，现在就已经吃上了。
她越想越委屈，鼻子里莫名涌上一阵酸意，眼泪没由来地就流了下来。
“啪嗒―啪嗒―”
泪水滴落在汤里，林菽也不管，任凭它在脸颊上滑落。
顾怀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起身抚摸她的脸，却触及一手湿意。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顾怀楚走到她身侧蹲下，语气中带着慌乱。
“没有，”林菽摇头，带着哭腔，“只是，只是，太想吃炒牛河了，但是被拿走了。”她说话时不自觉地有些抽，声音一顿一顿的。
顾怀楚心疼地替她擦干眼泪，心里又惊讶又好笑，没想到林菽会因为一道菜伤心成这样。
孕期的情绪也很重要，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顾怀楚只能妥协，低声哄着说：“那我出去帮你买一份好不好？让商家少放点调料，你也别吃太多，这样可以吗。”
林菽闻言，立马点头，一副怕他反悔的样子，她变本加厉，“那我还要一碗芝麻糊。”
“行。”顾怀楚一脸无奈，帮林菽擦干眼泪，心里想着，大不了让店家不放糖就行。
他看着林菽湿漉漉的眼眶和泛红的鼻头，忍俊不禁，“你好意思吗？为了一个吃的哭哭啼啼。”
“还不是都怪你，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要不然我至于这样吗？”说着她又感到眼眶发涩。
顾怀楚见她有要哭的迹象，赶忙安慰，“好好好，别难过，我这就出去替你买，好吗？”
“嗯。”林菽这才满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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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城监狱，探监室
许泽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囚服，面容呆滞，眼眶凹陷，整个人就像一副行走的骷髅架子，没有灵魂，只剩下一具躯壳。
律师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隔着玻璃展示，他在电话里轻声说：“你的精神检测报告出来了，报告证实你患有精神分裂症，我现在为你申请保外就医，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结果。”
许泽闻言，依旧无动于衷，他机械式地点点头，眼里不见任何要出狱的喜悦。
律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