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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我来接你

上午第二节下课后,课间操。

操场上少了近乎三分之一的人,高一那边整个空了出来——五中明德和五中本部的新生们一起去国防教育基地参加军训去了。

裴屿偏头望着身侧空荡荡的绿茵地,一时有些怔然,虽然邝野出挑的身影暂时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但邝野那天的话仍旧时不时回响在他脑海。

收假前的“网吧半日游”后,裴屿想趁邝野没被关进基地之前,把国庆作业中不会的地方一一弄懂,又得知邝野自己住,就背着作业去了邝野的出租屋。

裴屿觉得挺奇怪的,和邝野待在一起时他反而能做自己,聪敏的、有胜负欲和求知欲的,而并非在育才插科打诨、混日子的那种浑噩样子。

裴屿难得感到轻松自在,所以愈发不想回家。

但裴屿没想到邝野能把家事对他坦然至此,或许……这是邝野在得到他的接纳之后反过来给予他的某种“回应”。

事实上那天裴屿处理试卷上的“历史遗留问题”时都有些走神,他的心绪被邝野分去了大半。

几天过去,裴屿偶尔还是会想起邝野那颇有些推心置腹意味的话,声音低而轻:“就像我的父母费解他们的父母当初为什么会抛弃他们一样,我也很费解,为什么我的父母并没有那么爱我。”

裴屿当时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情绪哽在喉头,最后只是像转移话题一样,伸手生硬而粗鲁地拽了一下邝野的耳垂。

邝野也仅是意外地抬眸回看他,模样像只从未被宠爱过却突然被路人呼噜了脑袋的流浪狗。

那瞬间裴屿只想把这只流浪狗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期待保护起来,也洗掉他身上的雨水、露出原本鲜亮威风的皮毛。

——但为什么呢?裴屿出神地想。

因为被父母抛弃、感受到亲子关系中冷酷绝望的那一面,所以不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孩子吗?

因为作为人,潜意识里那份淡漠的自私,让他们下意识吝啬将自己不曾得到的东西给予别人——即使那是自己的亲骨肉吗?

因为他们在养父母那里得到的都是“有偿”的亲情,所以也要邝野把同样甚至更沉重的要求与鞭笞背负在本该自在长出羽翼的肩背上吗?

裴屿不和邝野感同身受。

但他们的困顿与思辨却在成长中共鸣。

那天裴屿在邝野家待到晚上八点半,直到告别时,裴屿才斟酌片刻,对邝野说:“你说你本来不会来明德,我……本来也不该在育才,很蠢的是,我碰巧也做了一些自以为自由的、‘向下走’的尝试,后悔很久了。但再怎么自欺欺人,我也骗不了自己,我还是想活成那种……‘和谁都没关系’的样子,无关乎父母师长的期待,只关乎我自己——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到,但是邝野,我觉得你应该是可以的。”

当时,邝野送裴屿到门口,好半天,才愣愣地点了个头。

……看着也不那么聪明,裴屿当即觉得是自己高看了邝野,闹心地扭头走了。

“屿哥,”曾一本在做转体运动时,趁机唤裴屿,“发什么呆呢!转啊你!”

“没什么。”就是又想起某个穷追不舍上赶着承诺晚上要打电话给他讲题但一天都没兑现的王八蛋了,裴屿在心里啧声道。

直到军训第五天,也是这个礼拜五,中午的时候,裴屿正和曾一本一行人在校外买奶茶喝,突然就接到了邝野毫无预告打来的语音电话。

裴屿挑眉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头像,掐着挂断前几秒接了,懒洋洋出声:“嗯?”

“裴屿?”邝野压着声音,语速也比平时快,应该是躲在哪儿悄悄打的电话,“我刚拿到手机,这军训是真训,第一天来就把我们的手机全他妈收了,实不相瞒我当时站在教官脸上,连偷摸发个消息告诉你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裴屿很少听见邝野口吐脏字,想必是真气急败坏,裴屿心里在笑那句“站在教官脸上”,但语气仍淡淡的:“所以呢?”

“……”邝野一顿,解释,“所以这几天晚上都没给你来电话,不是爽约。”

裴屿其实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就是莫名不想表现得太热络:“嗯。”

“不会生我气了吧……我也很着急的。”邝野低低喊了声,“屿哥?”

拿住手机的指尖微微一紧,裴屿心里微妙舒坦,说:“啧,没有。现在训完了?”

邝野说:“上午结训了,下午要去听个讲座,之后就回学校。”

“知道了。”裴屿应声,“回来把要讲的东西补上。”

邝野笑笑:“好。”

裴屿把手机换了一边耳朵听,感觉自己还没完全对邝野的笑免疫,高低不太行。

随意讲了两句,曾一本拿了水回来,发现裴屿在听电话,也不像是跟父母讲事情的样子,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于是曾一本一颗大头就凑过来:“屿哥屿哥,你是不跟邝野打电话呢?说什么呢?”

因为邝野那边声音压着,裴屿这边环境又嘈杂,所以裴屿把听筒音量调到了最大,曾一本一来就模模糊糊听见语音那头的邝野说:“这么久没处理,积了很多吧,周末要不要来我家?”

曾一本:“?”

裴屿面无表情但磨着牙挂断了通话。

回校路上,果不其然裤兜一直在震动,裴屿到教室才把手机拿出来看。

[旷野]:[学长,怎么挂我电话]

[旷野]:[是不想来我家吗?]

[旷野]:[为什么?不会让你饿肚子,买锅贴,吃吗?]

裴屿咬牙切齿回了邝野一个“来”字。

平常周末,裴屿睡到八点,林亚男就会来敲门叫他起床。

但这周六,裴屿在林亚男叫他之前就起来了,他把做了红笔标记的课本作业一一收捡好放进书包,提着包拉开卧室门时,林亚男正在门口抬起手准备敲。

“妈。”裴屿侧身从林亚男身边经过,把包放在沙发上,径自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小屿,今天起这么早呢,”林亚男有些惊讶,往常休息日叫裴屿起床,回应她的都是裴屿那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她目光瞥过裴屿的包,微微一愣,刚欣慰几分的心情又忧虑起来,一边摆碗筷一边问,“你又要出门?”

裴屿在卫生间里刷牙,嘴里含混包着泡沫,不好开口,也不想回答,林亚男又问一次,甚至走到卫生间门口来,裴屿才随意一抹脸上的水,朝门口看过来:“要出门。妈,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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