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林清玉快步跑到正院，林清璇和林允泽都到了，但是屋里却静悄悄的，孟氏更是靠在林榛的怀里泪流不止。
京城孟府来信了，孟家三老爷，也就是孟氏的父亲病危，让孟氏和林榛带着孩子赶紧回去见老人家最后一面。
孟氏看过信后就泪流不止还是蒋嬷嬷让人去叫了在外书房处理公文的林榛回来，又让人去了少爷姑娘的院子里报信。
林榛一边把孟氏搂在怀里，慢慢地用手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孟氏顺气，一边红着眼睛安排道：“让人把日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些，贵重的东西也都收一收，我们尽量早一点出发。其他的让管家留下来慢慢收好，再带回京城。等会儿我回书房写封信，泽儿你趁着宵禁之前去许府一趟，向许大人和许夫人说一下情况，免得误会。”
孟氏又哭了一会儿，终是在林榛的安抚下渐渐平缓了下来，也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只让丈夫去处理衙门上的事情，毕竟是回京探病，总要把公务交接清楚，更何况丁忧的可能性极大。自己则打起精神和蒋嬷嬷一起处理内院的行李、人员和庄子、铺子上的事情。
大件的东西自然是按着林榛所说的，留下来给管事慢慢收拾，至于贵重和日常用的则跟着人一起走。府里的下人大部分都是从京城带过来的，自然是跟着一起回去，就是陈娘子这样的也愿意跟着一起走，除了在这里雇得几个粗使丫鬟和婆子。在这边铺子庄子是要全部都得转手卖了，毕竟离得太远，怕出什么乱子，且人走茶凉，被人利用就不好了，卖了钱在京城再置办也是一样的，虽然京城的庄子铺子在价钱上肯定要贵一些，但离得近总是好打理一些，于是庄子铺子转卖就交给了王管事。
等着一切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林家就在收到信的第三天早晨坐船准备出发回京城。
正是六七月最热的时候，考虑到如果坐马车长途奔波肯定受不了，这才选择了坐船。虽然路程远了点，但是现在正值雨水时节，坐船倒是更快一些，且比起马车来凉快很多。
他们这一次回京行程很紧密，一般除了要避开暴风雨或是补充食物水外，基本上是不靠岸休息的，日夜兼程。于是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到了杭州，在那里换了另外一艘小一些的船，继续朝京城赶去。
趁着在船上的空闲时间，孟氏又把孟府和广平侯府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就怕还只是个婴儿就离开了的林清玉把京城的人和事搞错了，到时候闹了什么笑话就不好了。
孟氏的父亲名叫孟季繁，在整个孟家排行第三，现在在督察院当个正四品的给事中。孟季繁生有一子一女，都是原配夫人也就是林清玉的外祖母所生，可惜外祖母在孟氏五六岁的时候就逝世了，外祖父因着子女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再娶，就怕委屈了一双儿女。儿子孟庆德娶妻顾氏，生了两个儿子，嫡长子孟令卓、嫡次子孟令全。
说起孟家，还需要知道的就是孟家大房，也就是孟季繁的嫡亲大哥孟伯盛，如今已经官拜礼部尚书了，娶妻梁氏。孟老夫人也是生了两个儿子，孟庆东和孟庆光。因着外祖母的早逝，孟老夫人怕孟氏受委屈，时常接了她去自己的院子里住着，说是把孟氏当作自己的嫡亲女儿在养也是毫不夸张。
林清玉注意到了孟家似乎全都是嫡出的，不像其他府里嫡出庶出一大堆，难道有什么家规不成？等到孟氏看出了林清玉的疑惑后，很快就给出了解释。原来并不是孟家的男人格外的洁身自好，而是非常狗血的。因着上一辈也就是林清玉的曾外祖父还在世的时候，非常喜欢府里的一个姨娘，这个姨娘为了争宠居然对正室所出的三个儿子下手，最后导致二外祖父当场死亡，这件事情还一度成为别人攻击孟家的把柄。就因为这件事情在孟伯盛和孟季繁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这才定下规矩四十五子方可纳妾。因着这样的一条家规，孟家在京城越来越受欢迎，特别是那些真心疼女儿的人家。
说完了孟家，孟氏把广平侯府的事情讲了一遍。
林家分爵是一等广平侯府，承袭自跟随□□皇帝东征西战的□□父，且世袭罔替。如今祖父已经去世，祖母罗氏，娘家是清贵的翰林，只是现在已经开始渐渐没落了。不过光是罗氏在丈夫去世之后就让几个儿子分产不分家这件事情就让林清玉很佩服。
大伯父林烨，也就是如今的广平侯，在户部供职，正五品的户部郎中。林烨娶妻蒋氏，蒋氏生有两子两女，长子林允浩和次子林允洋，长女林清兰和幼女林清卉，大房另还有一个庶出女儿。长子林允浩已经娶妻了，娶得正是工部尚书王家的嫡长女。林清兰则被赐婚给二皇子了。
二伯父林焕是庶出，娶妻江氏。二房也和三房一样，这些年一直都外放。不过似乎几个月前江氏带着一双儿女还有庶出的一个女儿也回了京城。
所以现在广平侯府人丁还是很旺盛的，虽然孙子只有四个，但是孙女却有七个，一共十一个。按广平侯的排行来讲，分别是大爷林允浩、二爷林允泽、三爷林允洋和四爷林允海。至于姑娘的排行，则是大姑娘林清兰、二姑娘林清璇、三姑娘林清安，四姑娘林清敏、五姑娘林清玉、六姑娘林清微以及七姑娘林清卉。
这就是现在所有广平侯府的直系亲属，场面有点大。林清玉差点没被一堆的允、清给闹得头昏脑胀，多亏孟氏不厌其烦地来回讲，她才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和排行，然后才倒吸一口气，只能感慨自己的亲戚真多。
孟氏就这样不厌其烦地给林清玉和林清璇讲一些京城里面的事情，特别是有什么地方是需要特别注意的，不能让人抓到一点错误。
就这样，在小一点的船上又过了三四天，她们在离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地方上了岸。又坐了一天的马车，眼看明天就能到京城了，林榛和孟氏让大家去驿站休息一晚上，明天好赶路。
这些天一直都睡在船上，到底不比在床上安稳。且这驿站的房间还算干净，饭菜也尚能入口，因此众人吃了饭早早的就准备上床休息，明天好继续赶路。
但就在这时候，噩耗传来，孟季繁已经病逝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噩耗到来的时候还是觉得伤心欲绝。
第二天一路无话，就连中饭也是大家在马车上吃了昨晚在驿站就准备好了的点心，匆匆赶路。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繁华，行人也多了起来，临近傍晚，他们终于到了京城。
林清玉还来不及瞻仰这个两朝古都的城门，早有广平侯府和孟府的人在那里候着，略作寒暄，林榛和孟氏就带着三个儿女直奔孟家，至于其他丫鬟婆子则被带去了广平侯府。
在去孟府的路上，孟氏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替林清玉整理了头发和早上换的素服，又整整自己的，然后郑重对她说：“这一路上，家里都有什么人，我已经大致告诉你了，京城与咱们在福州时不一样，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多听多看，不要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也不要出头冒尖，知道吗？”
林清玉见孟氏说得严肃，也认真地点了点头。平时自己也听过母亲、父亲和家里的一些下人说过侯府里的事情，且前世也看了许多关于大宅子里的电视和小说，知道那里的人怕是真得没一个简单的，如果不谨慎点，一不小心就会着了别人的道。
进了府，林清玉还没有看清周围的一切，就由另蒋嬷嬷牵着，低着头跟着人一路朝灵堂走去。到了灵堂，大家便开始抱头痛哭。林清玉跪在地上，只觉得周围很多的哭声。
整整哭了七天，才到了出殡的日子。
这期间，林家一家都被安排在孟氏出嫁前的院子里。孟氏出嫁了这么多年，院子还能保持得这么好，可见孟氏未出嫁之前在孟家有多受宠。
待到出殡回来，又稍作休息，林榛和孟氏这才带着孩子们回了广平侯府。
孟府离广平侯府倒是不远，不过隔了几条街而已，坐马车不到半刻钟就到了。
广平侯府外，一大群人围着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这个中年男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是林烨夫妇。
“大哥，大嫂…”林榛看到林烨夫妇居然在府门外等着自己，连忙走了过去行了礼，喊完之后眼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