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顾容瑾用完早膳后,连儿子都没看一眼,逃也似的离开了。
白k从窗口往外看去,心里鼓鼓的,不怎么爽!
说要做知己的是他,要敞开心扉的也是他。
结果呢?
呵,男人!
入冬的第一场雪,薄薄的一层,小白花还幻想着一早起来打雪仗,手指往地里插了一把,挖出来半手泥。又生气又蛮不讲理的跳脚。
常青打院门口过来,摇头摆尾的走在前头,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手里捧了个匣子。
白k认出那小厮是安定郡王的贴身小厮,略感诧异,等人走近了,将缘由一说,白k才晓得,安定郡王一直记挂着两个月前他们一起打猎,白k将剩下的猎物都给了他的事,当时他就说了要将其中最好的一张皮子鞣制好了送她,白k当时也没放在心上。
匣子打开,一张白狐皮。
小厮说:“我家郡王说了,皮子不算市面上最好的皮子,但意义不同,希望姑姑能够收下。”
白k抖落开,狐皮做成了围脖。确实如郡王所说,狐皮不怎么好,整体是白色,但也有很多杂色,白k不介意这个,笑着道:“你家郡王有心了,我正觉得脖子冷手冷,郡王就给送来了这个,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很喜欢。”当即,她就将围脖戴上了。
常青看得直挤眼,你一个女眷随意收受外男礼物,不合规矩啊!
全顺就站在不远处,嘴一撇,哼,是他大意了,竟然没想起来提醒主子,被人捷足先登了。不过没关系,不是还缺一副皮手套嘛,他这就给安排上,哼!
忽然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跑来,还没走近,先喊了出来,“姑姑!姑姑!”
白k看到连翘着急忙慌的迎面跑来。
她身上还背着药箱,自从上回在显国公府顾长思中毒被连翘发现异样后,白k询问了一些,发现她对医道极感兴趣,便跟顾容瑾提了一嘴,让她跟着府里的大夫学习医术。
府医人好,见连翘真心向学,便收了她做徒弟。
现在她虽每晚还住在这边,白天通常都是呆在府医那,帮助打理晾晒草药,跟师父后面学本事。
“姑姑,求您救个人。”
白k:“谁?”
这话反而把连翘问住了,怔了下,“是一位老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好像没有妻子儿女,半月前,我出门给少爷买笔墨,偶然见老伯晕死在巷口,当时仗着跟师父学了点本事,也是运气,将老伯救下了。”
“后来我再出府,老伯总跟着我感激我。”
“我想老伯最近总在府门口转悠,应是找我的,却被护院当成了不怀好意的人抓了起来。”
全顺听了这话,皱了眉:“连翘姑娘,那老者清白与否,自有曹侍卫定夺,好人自会放了,坏人也绝不放过。你年纪小,容易被蒙骗。要是照你的说法,每个行善的人都被跟随,那往后谁还敢行善。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白k一听有理,安抚道:“你放心,曹侍卫也是尽忠职守,不会滥用私刑。那老者要果真无辜,迟些时候就会放了。”见连翘仍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白k叫过常青:“你过去看看。”
也就长思吃了个早膳的功夫,常青吭哧吭哧的跑来了,面上不屑,说道:“老头儿果真不是个好的,竟然跟曹侍卫说,他可能是连翘的祖父。真离谱!”
连翘:“……”
小白花:“哈哈!”
顾长思认真道:“那位老人家说的是可能,兴许他也是自己怀疑才跟着连翘。连翘你不是说你现在的爹不是你亲爹吗?”
连翘面上显出茫然的神色,一时没回话。
白k看了她一眼。
顾长思忽然很感兴趣道:“师父,要不让曹侍卫将人带过来,咱们来问话,说不定还能帮连翘找到家人呢。”
曹侍卫领着人过来了,白k打眼一瞧,乐了,这不就是那个在赌场阻拦他们下注,并以自身妻离子散的惨痛经历告诫他们十赌九输,后来被赌场轰走的个老头嘛。
老头的故事并不复杂,年轻的时候家里颇有财帛,父母慈爱,妻子温柔,后来又添一子,可谓幸福美满。坏就坏在交友不慎,年轻那会儿又爱慕虚荣,被人设了圈套不知不觉染上了赌瘾。家产败光,妻子还被他典当了出去,老父也被气死了,不久母亲也去了。他一个男人带着个骨肉如柴的娃娃,曾也想过跳江自杀。后来他妻子从买家那逃了出来,偷偷将孩子从他身边带走了。其实那夜他是知道的,只是觉得无颜面对妻子,自感也养不活孩儿,也就假装不知情了。
这之后十多年都没有妻子下落,他也就干一些杂活,种点庄家勉强度日。直到十多年前他又偶然遇到老妻,哪知老妻已疯,说是孩子得罪了贵人,被杀了头,明明那么好的孩子啊。
如今老妻早已不再人世,唯有他苟延残喘,如今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也当是赎了前半生的罪。
白k:“老伯贵姓?”
老头儿拱拱手:“草民定州河阳人,本家姓施。我瞧着那女娃胸口挂的就是我施家祖传的玉佩,才有此猜想。”
连翘愣愣的握住了胸口的玉佩。
老头儿又道:“这玉佩不是啥好料子,上面还都是坑洼的痕迹,典卖都卖不了几个钱。之所以传下来,是因为我家祖上对晚辈的期许,那一代的先人就是以这枚玉佩做信物定了终身,和和美美过了一辈子……”老人家一扯起来,就比较远。
顾长思不得不打断他,“老人家,您还没说您儿子叫什么,他又是得罪了哪位贵人惹来灾祸。”
白k抿了抿唇不说话。
老头儿眼角流了泪,“老妻心善,虽将孩子带走了,也没让孩子改姓,仍认我施家列祖列宗。我儿名叫施义堂,他祖父为他取的名,不过是想他一辈子堂堂正正做个人。我死去的老妻说,我儿悬壶济世,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考入太医院做了太医,原本应是前途无限的好孩子……”
白珏:果然!
*
顾容瑾原以为今日遭受的打击已经够大的了,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
曾经怎么都想不通的事,如此这般一联系,都解释得通了。可顾容瑾心里的疑问更大了,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一边是他的至爱,一边是至亲。
他若是再年轻几岁,现在恐怕已经冲进皇宫问个清楚明白了。可他失去过,才明白失而复得的可贵。
鲁莽冲动是无所畏惧的人的特权,他不能再轻易失去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