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约定

第36章约定

“慕容姑娘。”苏曦文有些生硬地念着这个称呼。倘若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真正的女儿，那么与他生活了十二年的苏情又是何人？

难道要告诉他，他先前十二年的人生都是假的吗？

造化弄人。

苏曦文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苏情，见她惶恐不安地垂头，却忍着不落下眼泪。

当年她也才三岁，真是委屈这孩子了。

慕容鹤怔怔地应了一声，苏曦文起身示意她跟上，两人便进了将军府的藏书阁。

书阁之中有大量古籍，上至兵法图册、文人诗赋，下至修仙门道、阵法典籍，无所不有。

慕容鹤诧异这藏书量之多，连师父的书房都未曾有如此多的珍贵古籍。

此刻的她手里仍然攥着撕下的假皮，刚刚一时意气用事，如今暴露了自己易容术师的身份，还将自己最大的伤疤展现了出来。

慕容鹤忽然有些后悔。

只是苏曦文引着她走进书阁最深处，确认无人跟来之后，严肃的面庞缓和下来。

“我常年驻守边疆，很少回府，府中之事我也不常插手。无论是做丈夫，还是做父亲，我都不是合格的。”苏曦文垂眸，这名刚毅的将军褪下伪装，展现了他的温柔。

“所以，府中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

慕容鹤心底忽然涌上失落，如果苏曦文这里的线索断了，那沈梅怜与苏情那边怕是更不好查了。

因为慕容鹤的出现打乱了她们金枝玉叶的生活，她们肯定会忌惮她。

慕容鹤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

苏曦文道：“慕容姑娘，你脸上的烧伤确实可能与那场事故有关，但是也未必。你完好的那边面容与情儿无异，但还是要整张容颜才能确认你们是否真的一长相样。”

的确，倘若慕容鹤烧毁的半张脸长相又与苏情天差地别呢？虽然有些牵强，但并非全无可能。

“你是易容术师吧。”苏曦文一语道破。

见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了，慕容鹤便狠心地点头道：“的确，我正是当今世上唯一的易容术师。”

好在苏曦文为人正直，绝不会觊觎易容术，他只是问道：“为何不修复你的面容呢？你应该有这个能力吧。”

易容之术确实有恢复容颜的可能，但是方法也分很多种。

如果仅仅是贴上假面，完全不能恢复容颜，换作他人或许可以照着原来的模样画一张假面代替，但慕容鹤根本不知自己究竟什么样。

其二是削骨易容。削骨易容是整改骨架结构，更改五官面容，不会治疗皮肤。慕容鹤只是皮肤被烧毁，这种方法也不起作用。

当然，治好皮肤损伤的方法并非没有，易容之术中有一法是用特质的轻薄匕首消去损伤的皮肤，然后涂上秘制的膏药，即可重新长回皮肤。

只是慕容鹤的烧伤已经蔓延到了一只眼睛，用匕首削去皮肤风险过大，况且这样长出的新皮肤可能不会有原先的胎记或者泪痣。

唯一的办法，便是慕容缘研制出的复颜膏。这种方法是他十三年前尝试上百次后制作而成的。

这不是易容，而是复颜，即恢复最初的容颜，连削骨易容之后也能恢复如初。

慕容鹤在师父醉酒之后听闻是为一人而制作的，只是这个人是谁她并不知晓。

能让师父如此拼命，定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慕容鹤收回来思绪，向苏曦文解释了复颜膏的事情。

“我之所以会去边疆地区，就是为了获得雪山一族的七瓣冰莲。”慕容鹤情绪有些低落。

范闻的模样又占据了她的心间。

苏曦文若有所思，眼前一切扑朔迷离，十二年前发生了什么依旧是个谜，两个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却分不清谁真谁假，沈梅怜的态度也是模凌两可。

“你可答应我一件事？君子协议。”

慕容鹤回道：“何事？”

“待你复颜归来后，还请揭开当年真相，我知晓这很难，但我相信你。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

慕容鹤见他一脸认真，心中坦然。

她也想知道当年真相，正有此打算，现在有人助力，何乐而不为？

“若你是我真正的女儿，我定会令整个家族承认你，绝不亏待你。若你不是，我也不会厌恶你，我们仍然可以做好友。”

有一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忘年交吗？听起来也不错。

毕竟苏曦文也是半个江湖人，江湖上这样的忘年交不在少数，可以说，在修仙可以延年益寿的情况下，年龄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好，我答应你。”

双手作揖，抱拳而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京城小巷。

灰暗破旧的屋檐下，是破碎的瓦片，遍地的泥土堆积在坑坑洼洼的石板之上，耳畔是黑鸦嘶哑的啼鸣，鬼阴鹤将街头孤苦无依的幼童甩在身后。

这里都是无家可归之人。

鬼阴鹤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