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我不舍得你死
两个人将头瞥向一侧,不说话,也不动,偶然的一两次眼神对视,也如电光火石那般迅猛。“刚才.”白述用食指摩挲着嘴唇,含含糊糊地开了口。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那个你!”
芩九听见他开了口,心里一慌,都没注意听他说了些什么便炸毛似的打断了他的话,险些都将自己的狐耳狐尾露出来了。
这时羌狄撩开了车帘子,对白述说:
“将军,到了。”
羌狄向里头看去,只见两人分得很开,脸都红彤彤的。他微微侧着头,盯着二人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疑惑。
芩九之前见过羌狄一面,这个少年看上去比白述还要小,皮肤也白皙很多,看不出是长年征战沙场的样子,墨色的长发,墨色的束腰罗袍,让他整个人宛如一滴墨那般深沉通透。
一双墨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儿光亮,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白述和芩九被他这样盯着,不免心虚:难不成,方才那一幕被他看见了?
良久,羌狄才开口道:
“将军,你们脸好红,生病了,要吃药。”
“无碍,不过天气热了些罢了。”
白述和芩九很有默契地用手扇了扇风,看着窗外白云飘飘的天气道一句“太阳好大。”
羌狄点点头,将放在马背一侧的两个面纱递给他们,自己则将脖子上系着的黑巾戴上。
芩九这才发现,这个羌狄的样子有些怪怪的,目光如被什么操控了似的毫无生气,话也说不连贯,不论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一点儿表情。
难道是仆随主样?学他主人这小面瘫?
“把面纱戴好,没我的允许,不要轻易摘下来。”
白述将芩九拦在身后,好不容易柔和了些的目光一下子又变回了凌厉无比的样子。他如蝮蛇捕食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过后,这才回头对芩九说:
“下来。”
芩九跟着白述从马车上走下来。
这里完全不同于长安的繁华,房屋都是用黄土和茅草匆匆盖起来的,有些破了个大洞,屋里躺着几个有气无力的人,天气还很冷,但他们都只穿了一件单衣,瑟缩在角落里。在这个安静萧条的镇子,人们的神情冷漠、无助,家家户户门可罗雀,没有一丝生气。
白述转头吩咐羌狄,“把马车上的粮食分给他们。”
羌狄接到命令,就从马车后的暗格里背了足有两人高的粮食出来,再走到人群中去,把包袱里的馒头递给那些人。
有些人看到食物,口水都已经流下来了,却再没有力气挪动一步。
桃花源四季如春,长安城繁花似锦,芩九还从未见过像这里这样充满了绝望和荒凉的地方,即便是冥道的三途河畔尚且还有彼岸花会盛开,可这里除了毒蚊子几乎什么活物都没有。
“走吧。”
白述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但这样的景象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让这些人在此受苦,总比让他们在战场上等死来的好。
“我们这是去哪?”
“差点忘了。”
白述从面纱上撕下一个角来,将它叠成布条,抬手便往芩九脸上摸去。
“喂你要干嘛”
白述原本只是想蒙上她的眼,再到兵器库里去罢了。但他见这小丫头如此害怕,就跟个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心中一下子得意起来,又回想起了前几日在定芳阁的事儿,他不免想逗逗这小狐狸崽子,为那晚自己落荒而逃出口恶气。
他一下子揽住了芩九的腰,另一只手被胶粘在一起,芩九只用一只手根本推不开他。
白述索性就凑到了芩九的耳边,慢慢地呼气,说道:
“都成亲的人了,有什么可害羞的。”
“你?你个小面瘫,居然这么不正经?”
“谁让你在定芳阁跟别的男人喝酒,还把我当流氓赶走了?”
芩九不知白述竟如此记仇,当初她真的只是没有认出他,并无刻意戏耍他的意思啊
“这事儿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你怎样才能把这件事忘了啊.”
“这个嘛”
白述笑得愈发放肆而狡黠,凑得也越来越近.
“你,你干嘛,你再过来我就揍你了。”
芩九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檀木香味和灼烈的体温了,还有方才他俩在马车里互相咬破了嘴唇,他的嘴唇现在看起来通红通红的,还带着牙印
就在唇齿快要贴合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一脸“就是吓吓你”那般的表情。将她一拽,便让这近乎半痴呆的孩子跟着他走了。
“你耍我”
白述带着芩九一直走到了村落的最里边,这里的人烟比外头更加稀少。二人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座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房子前停了下来。
屋里面堆满了稻草,白述推开门,走到这堆稻草前,微微拨了几下,便有泛着冷光的刀剑矛戟从里头露了出来。
“你不会千里迢迢的就是为了带我看一堆破稻草吧。这是什么地方啊?”
芩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