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我是一只海鸥
陈靳舟半个多月没回公司,林秘书再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气色好了许多。
“frank,听说你很思念我。”陈靳舟处理了一上午邮件,在吃饭时间抽出十分钟给领导打了个视讯。
“你还好吗,我很担心。”frank一改往日的风趣,难得一本正经。
“我很好。”
见他不愿多说,frank也没再追问:“说个高兴的事儿,我和总部提了你想调回来的想法,他们的意思是到年底之前,只要政府检查不出问题,你就可以回来。”
“好的。”
“你看起来可不像高兴的样子。”frank有点不明白对方现在的想法,“anyway,珍惜你在江港的最后一段时光。我相信在你的带领下,基地这大半年不会出任何问题。”
挂了视频,陈靳舟端起杯子站在窗口,窗外绿树枝繁叶茂,江港已进入春的尾声。
曾经他对这个城市,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那些痛苦的、糟糕的回忆占据上风。年底回了千岛,他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因为有日子没来上班,积攒的邮件和工作事项一直排到了月中,陈靳舟又变回了下属眼里的工作狂魔。
何煜调侃他不懂得劳逸结合,工作只有两套模式,要么往死里干,要么只干八小时。
日子还是照常过,唯一不同的就是每晚睡觉之前,他会拿起枕边的一千零一夜,念完一篇故事再睡觉。
有一天,黑色小方块的红灯熄灭了,故事也没有再继续念下去。
再次见到蒋浔之是在月底政府组织的外企圆桌会议上,对方坐在一堆领导中间,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远远瞧着人瘦了不少。
会议结束后陈靳舟还要赶去临市见一个大客户。聊得好的话,可以签订长期合同,在回千岛之前,他还是尽可能想要为江港基地多争取些长远利益。
“陈靳舟。”走到一半他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喊他,回头看到蒋浔之倦倦地靠在墙上,只是很少见的,不见对方抽烟。
他想了想,还是主动走了过去。他和蒋浔之一个月未见,上次见还是对方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里。
那时候陈靳舟意识模糊,但那一幕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他想他妈妈就是那样死的,尽管没有亲眼看到,但还好这次蒋浔之活了下来。
“会刚结束,你急着去哪里?”
“去临市谈生意。”陈靳舟说。
蒋浔之点点头:“你好点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陈靳舟听懂了。他到现在要是还不知道蒋浔之的心思,那之前的四年也算是白谈了。
只是蒋浔之曾经很直白,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现如今,他却有点看不懂。
“我很好。”陈靳舟还是那句话,回答完想起贺云峥之前电话里说的,又问,“你呢,怎么样?”
“我也还不错。”蒋浔之说。
陈靳舟有电话进来,欧师傅说他已经到了停车场。
“回头聊。”陈靳舟看了眼时间。
陈靳舟快走到走廊尽头时,听到身后蒋浔之的声音。
他没听清,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事情,于是回过头。
蒋浔之才走到一半,没料到他真的会回头,只是冲他挥了挥手,说了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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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浔之没想过他的第一个摊牌对象会是他姥爷。
不同于对沈韵的严格教育,他姥姥姥爷对蒋浔之算是宠溺,老洋房在他记忆里就像是个避风港。
但从小生活在北方,真正能和他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那天,姥爷把蒋浔之叫到书房,透过老花镜看他:“听说我外孙见义勇为了。”
见他不说话,姥爷摘下了老花镜:“和我说说吧,你爸妈怎么就要把你调回去了。”
他和陈靳舟的那些往事,正经说起来得从十年前算起。
但这事不算见义勇为,他只是想借着自家背景把事情搞大而已。
“怕吓着您。”蒋浔之说。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
蒋浔之跟练胆儿似的,一点点隐瞒试探:“我吧,有点喜欢那人,听说有人在骚扰他,本想见义勇为来着,谁知道您外孙武力值太差。”
“嗯,继续编。”姥爷在纸上一笔一画练着毛笔字。
就蒋浔之小时候跟院子里小孩儿打架那劲头,再来两个恐怕都不是他对手。
“姥爷。”蒋浔之觉得姥姥姥爷大概是这个家里对他最宽容的人,如果在他们面前都无法坦诚,更别提以后面对父母。
“我不喜欢女的。”说完这句话,书房里一下变得很安静,蒋浔之偷瞄他姥爷,发现他拿毛笔的手停在半空。
想着他姥爷年事已高,要真是把对方气出个好歹来他就是个罪人。
“您,您别生气,对不起,对不起……”蒋浔之有点无措地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一紧张便有些喘不上气,刀口处隐隐作痛,他痛苦地捂着胃蹲到地上。
他姥爷立马放下毛笔走过来扶他。
蒋浔之虚弱气短,却耐心解释:“姥爷,我喜欢男的,这事儿从根上没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