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牢狱之灾
第67章牢狱之灾
张康手里这把刀,本来就是昔日刽子手专用的行刑大刀,锋利无比,且自带煞气,一般邪祟见了都要避退三丈。张康这一刀劈出去,原本以为老婆婆会被劈得灰飞烟灭,没想到她没有像邪祟一样消失,而是倒在血泊中。伸手触摸她的颈动脉,居然还有一丝体温。
张康顿时懵了,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三不是看不到她么,摆明了一邪祟,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活人?
不!
这绝对不可能是个大活人,幻术!一定是鲁班门的木偶幻术。
正当张康寻思着该怎么让这具尸体变回木偶的时候,一队官兵突然从朦胧夜色中跑了出来。其中一位官兵用枪指着他,大呼:“把刀放下,别动!”在他放在大刀的一刹那,另外几个官兵立马围了上去,将他按倒在地上。
这无疑是张康有生以来最难以理解的一个恶梦。
他被关进了不见天日的乌山监狱,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刀砍死的到底是个活人还是只木偶。他就像只被囚困在笼子里的老鼠,活动范围只有一丈见方,空间狭小且潮湿。日子一天天过去,即没有人来提审他,也没有人来探视他。
因为没有半寸阳光照进来,他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
监牢里有盏壁灯,油没了会有人来添加,像长明灯一样永远不灭。后来他问添油的人多久添一次油,这才摸索出一个计算日子的方法。油灯添一次油代表一天过去了,他便在墙上画一杠,用来提醒自己已经被关了多久。
不知不觉,墙上的横杠已经画了一大片。
这天,隔壁那个蓬头垢发的狱友突然有点看不惯地说:“每天画着杠杠算日子,是惦记着外面的人,还是惦记着外面的事?都省省吧,进了这乌山大牢,你就是个死人,外面的一切都已经跟你没关系,别整天瞎做白日梦。”
“也许吧。”
张康不想直接反驳这个人,因为这人是唯一可以陪他聊天的人。
但他心里还是默默地安慰自己:上面之所以一直没人来提审,可能是因为案情太过复杂,还在调查当中,等他们查清楚了之后肯定会放他出去。而沈佳音不来牢中探望,或许是因为她半人半鬼的缘故,不方便露面。
直到第二年开春。
一位长官拿来一纸审判,叫他在上面签字画押,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这牢中苦等两三个月,等来的居然是个终身监禁。
审判书上说,他犯的是故意杀人罪。
用这位长官的话来讲,杀了人而没有判枪决,只是判了个终身监禁,那已经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别不知足。
“我没有杀人。”张康拒绝在审判书上签字画押,并对长官说:“我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木偶!你们一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二没给我自证清白的机会!我是不会在上面签字画押的。”
“木偶?那天抓捕你的时候,我也在场,别污辱我们的智商。”长官将审判书扔给张康,按着腰带说:“签不签随你。签了的话,可以将你转移到东北第一监狱,那里是正规监狱,环境稍好一点。不签的话你就只能待在这个地方,终身看不到阳光。下半辈子想在哪里过,你自己选择。”
张康盯着字字锥心的审判书,咬牙不语。
长官又道:“在这自杀的人很多。如果熬不下去,你也可以选择这种方式去解脱。家里还有没有人?”
张康还是默不作声。
长官又一次提醒道:“如果家里还有人的话,你可以写封信,叫他们稍点钱过来。我们这的匕首是三个大洋一把,白绫是五个大洋一条。通常情况下,用白绫的人比较多,因为不会见血,死后可以留个全尸。”
“我没有家人。”
张康靠墙坐了下来,两眼一闭,努力将绝望的眼泪憋了回去。
这么久了,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
他感觉自己被抓之后,马三应该是抱着那箱金银珠宝跑了,那个家伙本来就是个利欲熏心的马匪,没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而沈佳音,则极有可能已经因为身为分文而流落街头,并已彻底沦为一个以人心为食、鸦血为饮的鬼修。
这天晚上。
大概官兵也预感到他想自杀,竟然给他的晚餐加了半边烧鸡。
他没有食欲,解下裤带系在铁栏栅上,正准备往脖子上套的时候,隔壁那个蓬头垢发的狱友把手伸了过来,他垂涎三尺地望着盘子里那半边烧鸡,说:“兄弟,既然你都不想活了,把烧鸡给我呗,别浪费了。”
张康一想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别白白浪费了这烧鸡。
他把整盘食物递了过去,猛然想起做了两个多月的狱友,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在这,好奇地问道:“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
“我没罪。”狱友抓起烧鸡往嘴里美滋滋地撕了一口,边吃边骂:“那些狗娘养的东西,都是祖传的欠收拾,抓住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但他们也不敢一直关着我,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去,到时老子非弄死他们不可。”
张康含愤道:“我也没罪。”
“那你得活着。”狱友抬眼瞧了张康一眼,又道:“那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要是死了,那你就真遂了他们的愿。”
“我被判了终身监禁,外面也没人替我跑关系,我出不去了。”张康迷茫地望着挂在铁栏栅上的那条腰带,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赴死。
狱友慷慨激昂地说道:“今天你请我吃烧鸡,算我欠你一人情。等我出去以后,你的事包我身上。只要你不自杀,我保你离开这里。”
“谢了。”
张康苦笑连连,心想在这个有钱能买狱中匕首和白绫的乱世中,你要是真有那本事,还能连个烧鸡都吃不上?
不过这家伙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好死不如赖活着。
这兵荒马乱的时代,那些官爷们像唱大戏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指不定明天哪个大军阀杀到东北来改旗易帜,把狱中的无辜者都放了,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张康又打消了悬带自尽的念头。
张康从盘子里抓起一只干馒头咬了一口,隔栏狱友立马将还没吃完的烧鸡撕了一块递过来,笑道:“在这乱世中,能活下去的才是真本事。”
“你说得对,我得活着。”
张康咬完馒头撕鸡肉,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他想明白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才会有柴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