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二章
叶婳祎趴在墙头,正卯足劲想把宝月拉上来,结果凭空一声怒吼,吓的主仆两手一松,宝月直接一屁股砸在地上。
还趴在墙头的叶婳祎愣神,瞪眼瞧着几步之外骑马的一队人,那装束,那佩剑,元侯卫!她们这是不偏不倚直接撞刀尖上!
她从头到脚一下子凉个彻底,原本还转弯的大脑登时撂挑子不干,只留下三个字:死定了!
平时不见老天眷顾她,怎么在捅娄子这件事上,她是一捅一个大的,阿耶,女儿对不起你!
她万念俱灰,恨不能立马掐死自己。
如果当初她能听阿耶的话,改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也不会被逼无奈来找卫景书,如今更不会挂在墙头喝着冷风,忧心自己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卫景书瞧见墙头上人呆愣像个木偶,脸上表情倒是像走马灯一会一个,知道她一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无奈开口唤了句。
“婳祎。”
叶婳祎回了些神,谁?谁在喊她的名字,还是个郎君!这声音带着淡淡的熟悉,还夹杂着一丝亲切,在元安知道她名字的郎君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卫景书,一个是大师兄。
卫景书礼部侍郎文官,巡逻这事和他搭不上边,那就一定是大师兄,大师兄上个月来元安就是任武职。
她以为抓到救命稻草,激动的就差热泪盈眶,只是等看清那人轮廓,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直接捂脸埋首,动作快到让人眼花,就连额头磕到墙哼都没哼一声。
倒是那一声脆响,听得周围的几人都不免感同身受嘶了一声。
其实她早就疼的眼泪汪汪,只是比起现在的处境,疼根本就不算什么,受伤了好生养着就行,面子丢了,养一辈子也补不回来。
完了完了!怎么一上来就碰到卫景书,她本来还想着不是温婉的出现在他面前,也要大气得体不能让他轻瞧了去,结果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碰到。
卫景书话刚出口,坐在墙根下的宝月就瞧清楚了,只是想阻止叶婳祎已经晚了,见自家娘子捂脸也有样学样,一行人,除了卫景书和萧策全都看的面面相觑,纳闷这是演哪出?
萧策本来就惊讶,宵禁还敢在街上晃荡的已实属胆大包天,翻墙头还是个娘子他真是头一次见,而且!他转头看向身旁脸上总算有了表情的人。
这两人关系一定匪浅,他就没听过老卫叫过哪家娘子名字。
“你认识她?”
卫景书看着墙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人,尤其是刚才看到叶婳祎那一撞,好气又好笑,但碍于人多忍住了。
“认识,她就是从小和我定下婚约的娘子。”
卫景书这次声音不在低沉,带着些许清亮,但依旧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萧策怔了下,不敢相信抬手,指了指趴在墙上装死的人,打个手势无声问道。
“就是她?”
卫景书淡笑,萧策好奇心瞬间被高高勾起,他迫切想看一看这个一举打败所有贵女,富家娘子,甚至是淳静公主的未来卫夫人,到底张什么样子?只是这情形,在加上这位死活不抬头,他不免有些失望。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既然一个两个都沉默不说话,自然是要他这个当值管事开口打破僵局。
萧策小声咳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严肃。
“还不知这位娘子贵姓?”
众人眼巴巴等着墙上人应声,卫景书见她闷头不答话,好像准备一辈子趴在墙头不下来,脸上总算是有了反应,嘴角动了动,眉头轻皱闷声出口
“叶。”
萧策尴尬又咳了下,快速对身后一群人挥手,示意他们后退,众人也都识相的快速后退。萧策走近卫景书,挤眉弄眼半天,见他像尊佛杵着不动,无奈咬牙小声提醒。
“发什么呆,你自己夫人你自己弄下来,难道还想让我去不成,这事我给你兜着,好在这里不是主干道。”
卫景书回头,看了眼身后一帮人面上有些顾虑,萧策瞧出他想什么小声继续道:“今晚这帮兄弟都是自己人,你安心就是,还有方才你六我四不作数,我六你四才公平。”
卫景书斜了眼一旁人,摇头轻笑,嘴还没动萧策就急哄哄的催促,生怕又生变数,因为他这张嘴,十次九次半都说不过老卫。
“别多言,你...你赶紧把人弄下来。”
“萧策,你一时不算计我就浑身难受?”
“那是,算计你比较得心应手。”
看他颇得意,卫景书也懒得再计较,拉动缰绳来到坊墙下,叶婳祎听到声响小心露出些缝隙偷瞄,看到他仰着头应该是在瞧她,只是灯笼的光有些昏暗,瞧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下来。”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窘的她脸滚烫无比。
多年前,叶婳祎也是如此,趴在墙头,偷看在外历练四年回来的卫景书,看着他坐在树下后背挺得笔直看书,他发现墙头的自己也是说这两个字,下来。
那时杏花开的正好,她被吓的从墙头跌落压在他身上,慌乱逃跑时宝月扯着她的衣袖兴奋说。
“娘子,方才卫郎君看着你浅浅笑了下。”
叶婳祎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宝月看错迷糊了,因为记忆中,自打卫叔叔死后他就不怎么爱笑,等到婉姨死了就更没笑过,闷闷的话都不太爱说,更别说笑了,不管是对谁。
幼时所有人都说卫景书是她的小夫君,她也的确喜欢紧跟在他后面这么叫着,但那也只是幼时,等长大了那一声小夫君在她心里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称呼,而是多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个男人将会是与她携手相伴一辈子的男子,可她心里一直迷茫自己对他是怎样的感情,像置身在一片雾蒙蒙的林子里,找不到出口只能原地打转。
对于如今的卫景书,她虽不排斥,但也不愿过多靠近。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小听太多人说自己长大了就会嫁给他,所以脑中对这句话已经根深蒂固,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般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无关男女之情。
她越想心里头越乱,眉头也乱糟糟的紧皱,完全忘了墙下还等着自己回应的人。
宝月看到叶婳祎又开始神游,胆怯的贴着墙起身,不敢看这帮人面上是个什么表情,只想小心翼翼绕过停在坊墙下的卫景书,唤醒自家娘子。
只是嘴才张开,就看到未来姑爷抬手拉住娘子的衣袖,惊得她立时闭嘴,急忙把要出口的话一个刹车硬生生咽了下去,屏气眼也不眨紧盯这一幕。
坊墙对于卫景书来说不算高,他又坐在马上,伸手碰到她的衣袖不是什么难事。所有人瞧见他这动作,都下意识以为卫郎君会出手,强硬把人从墙上拽落到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