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祭仪

洞厅深处，除了死寂就只有昏暗无光的角落和到处可见的乱石。当然在这种死气沉沉的地方，也少不了死者的遗骸。

韩心刚丢下一块骨头，一抬头，远处只有更多的尸骸。

“这里怎么死这么多的人啊？”

“我怎么知道？走去看看。”

他皱起眉头，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而且一股阴煞之气好像在随风涌动，凝而不散，氤氲其中。

只是随着他越发地深入，就好像身处血海一般，鼻腔里满是咸腥的气味，周围的空气也是越发的潮湿。

“好腥好臭，我们是不是掉进了茅房里？”鸮蹲在他肩头上，翅膀捂着自己脑袋，然后在他耳边一个劲儿地吵闹着。

要不是这鸟还有点用，韩心绝对把它的爪子塞到它嘴里。

“闭嘴！呕！”

他一张嘴，一股浓重的咸腥味道立刻充斥在口腔中，让他差点吐出来。

大概一个转身之后，两个人终于来到了气味的源头，那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四周昏暗一片，借助韩心头顶的上的光亮还能看清楚，前方好像有一个基台，旁边则是几堆码放得很高的东西。

“那东西好像碾辊，那个像是一张床！”

鸮站在他的肩头，翅膀往前方侧边指了指。

在他们的左侧面，的确有一个碾辊，上边乌黑一片，若不是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它的原形。

再前方则是一大片阴影，上边还吊着几条粗壮的锁链，只是有一块布蒙着，根本看不出来里边的究竟有着什么。

韩心小心地往前一步，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脚底下传来一阵黏糊湿滑的感觉，就好像踩在淤泥里一样。

噗嗤，噗嗤，每走一步，他的脚就会带起一片腻乎的东西，样子极其恶心。

“我好想吐！”鸮继续在他耳边抱怨着，换来的却是当头一拍。

韩心其实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只是他更想看清眼前的一切。

他的眼睛可是不会欺骗他的，而且这周围的阴煞之气也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在那口深井里，也曾体会过。

那个反转的大阵，还有林力之所在的小屋。

韩心越走越吃力，随便一脚，都感觉有东西抓住自己的脚底板，同时那股血腥味已经变成了从头顶低落的黏糊糊液体。

他仰起头，然后用袖子遮住半张脸，在他面前有一张满是脏污的蒙布，虽然看不透那东西。

但是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感觉到，周围仿佛有好多人正在地上挣扎，哀嚎。

侧耳倾听，那风声，好像也不只是风声，更像是掺杂了无数人的恸哭和惨叫。

“那……那里边东西，能……不能不要……打开它！”鸮的鸟身子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剧烈抖动了，程度之剧烈，让他都有些吃不消。

面对它的哀求，韩心没有答应它，而是一把捏住它的鸟嘴，然后空出的一只手抓住了蒙布的一角。

他想看看，那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蒙布飞起，带着无数腥臭的雨点落了下来，而之后那个东西也彻底显露出它的原形来。

那个东西，韩心从未见过，也无法形容出来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东西。

即使他见惯了那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有一个东西能和眼前这东西相提并论，无论是内容还是它的模样。

尽管韩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更何况，他的胆子可不小。

但是在看到这东西之后，他仍旧想将自己的双眼刺瞎，更想要把它的形象从自己的记忆中抹除。

那是一个雕像，具体点说应该是一个由无数人骸骨堆砌而成的血肉雕塑。

它大概有两米高，外形更像是一个翱翔的人形物体。

只是它被沉重的锁链束缚住了身体，它的脑袋是由十三颗血淋淋的颅骨组成，在之下则是串在一起的胸椎，肋骨，脊椎一点点组装而成的。

这还没完，它还有一对翅膀，一对绝对有力的翅膀。

它的翅膀就像自己肩头的鸮一样丰满，有力。

它是由无数人的臂骨，指骨一点点组起来的，从翅根再到长翎，翼展有四五米长，上边还有血珠在滚动着。

韩心呆呆地望着眼前的雕像，已经说不出话来，他就仰视着眼前由无数人堆砌而成的“艺术品”，凝睇不语。

而这个雕像的脚下，则是密密麻麻的残渣，那些残渣互相黏连着，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它们好像还在微微颤抖着，带着痛苦和颤栗，就像鲜活的心脏一样。

而这样血肉模糊的堆砌物，在整个洞厅里有无数个，旁边的那些早已经看不清原貌的碾辊就证实着它们之所以存在的原因。

屠宰场，地狱？

这些可能已经无法表达它的含义了，最为可笑的是，就在这座血肉雕像的旁边，就是一个令韩心眼熟的雕像，三手三眼，青面獠牙，在它的身前还有一块血淋淋的牌匾。

“毕正大神，万古不朽。”

字体是很规整的篆体，像是手书又像是篆刻，上边的血迹也早已经和它融为一体。

一股莫名的恨意和怒火在韩心的胸中熊熊燃烧着，如果他寻找龙煞是为庇佑云城一方，顺便追寻二叔下落，那他就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找出那个背后主使，让他下地狱！

“大师……我们还是走吧！”

这一次韩心没有在动它，而是重重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