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172章
唐三藏师徒还没有真正进入灭法国之前，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偶尔路过的行人看着他们师徒四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用深入猜测就知道灭法国中的情况是多么严峻。
幸好在正式进入灭法国之前，唐三藏师徒先跟着方小郎君去了他们在灭法国远郊的住处。
当初在比丘国抛下方小郎君离开的仆人确实赶在方小郎君前面回了方府，所以当方小郎君的长辈瞧见方小郎君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时，竟高兴得差点没喘过气来。
一阵混乱之后，唐三藏师徒终于跟在方小郎君身后进了热闹的方府。
在咒骂过抛下主人家自己逃回来，并且拿了钱才溜之大吉的仆从后，方太公终于有心思询问唐三藏师徒的身份。
听到唐三藏师徒打算往灭法国中去，方太公大惊失色：“几位长老何必如此想不开？灭法国国王昏庸，国内本就乱成一统，这段时间又听说来了些搅浑水的人。恐怕几位长老过去，最终难逃一死啊。”
面对自家小儿子的救命恩人，方太公好言相劝：“几位长老若是执意要往西去，不如多花几日功夫绕一下道吧。”
方太公甚至让人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舆图拿了上来。
舆图有些简陋，方太公站起来指给唐三藏师徒看：“实不相瞒，自从灭法国中发生动乱开始，路过的许多商队就选择绕道。因为灭法国四周并不是被群山环绕，所以这些年来商队们也摸索出了能走的道路。我这方家庄来往商队数量也算可以，不如我让我儿去和那些商队说一下，让商队们带着几位长老过去。”
从方太公拿出来的舆图上可以看出，如果唐三藏师徒真的想要选择绕道，可能最终需要花费的时间，还没有在灭法国中处理好妖怪相关的事情再继续赶路多。
但凡唐三藏不嫌颠簸，骑着白龙马加快些速度，说不定他们还能比直走省下两三天功夫。
猪八戒瞬间心动了，他眼巴巴地回头看着唐三藏，目光中满是哀求。
孙悟空和沙悟净同样也有这个想法，但他们两个在此事上想的比猪八戒更多，只能放弃如此美好的前景。
孙悟空小心翼翼地将猪八戒拉到一旁，他低声对猪八戒说：“菩萨这回都选择亲自出马了，他难不成还真能让我们绕道？你赶紧收收你这副渴望的神态，别到时候被菩萨看见，他非得去天庭那边告你一状。”
猪八戒的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他就像吃了黄连一般，言语中满是苦涩：“他们这帮人倒是舒坦，天天坐在自己家中看我们吃苦。取经路一路走来，我们都碰到多少麻烦了，他们就不能让我们舒坦一回嘛，非要天天给我们找事情做。”
唐三藏倒是不嫌麻烦，他认为既然他有这个能力，那往龙潭虎穴走一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最麻烦的人并不是唐三藏本人，唐三藏只能用歉意的目光看着孙悟空。
在与孙悟空互相用眼神沟通过后，唐三藏换了套说辞，正义凛然地拒绝了方太公的好意：“贫僧几位徒弟一路走来，也不是没有陷入过险境。但贫僧既然能为天下百姓做出一些微弱的贡献，贫僧理所当然不会在百姓无助的时候选择无视他们的困难，甚至直接当做无事发生。方太公的好意贫僧心领了，贫僧当年说好了要一路向西，贫僧绝对不会因为害怕而逃避。”
看着方太公皱成老橘子皮的脸，唐三藏赶紧将几位徒弟介绍了一番：“还请方太公放心，贫僧这几位徒弟来头大得很呢，即便是颇有能耐的妖怪败于他们之手。方太公说灭法国中不过是奸人作祟，想来不会那么容易就伤害到贫僧。”
孙悟空给方太公表演了一番他的本事，包括变化模样，腾云驾雾，从没有见过神仙手段的方太公好好长了一番见识。
方太公这才不继续拦着唐三藏师徒，只是又默默掏出几件道袍：“我这方家庄也曾有过道长落脚，这是他们当年因为破损没有带走的衣物。灭法国中的残暴行为只针对僧人，却不针对道士。我知道三藏法师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能避免的危险还是尽量避免吧。三藏法师不如先以道士的身份混进城内，了解清楚城内的情况后再选择换回僧人模样。”
能避免伤害当然好，唐三藏没有拒绝，直接接过道袍。
“只是全装作道士进去，恐怕没法真正探明灭法国中僧人的情况。按贫僧看来，我们师徒几人恐怕要挑出一个人，仍旧装作僧人模样……”
唐三藏的目光投向一旁心情不是很好的猪八戒，一直没注意他们谈话的猪八戒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从方家庄中出来后，原本一同进去的四个僧人就变成了三个道士加一个僧人。
猪八戒远远坠在唐三藏和孙悟空他们身后，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师父平日里光想着让那弼马温去对付妖怪，今日怎么就想起我来了？唉，我可真是苦命人啊！此当诱饵的似乎也是我，等以后有机会，我非得撺掇师父让孙悟空也体验一下当诱饵的滋味。”
走在前面的沙悟净有些不放心，他每走十来步都要担心的往后看一眼。
看顶着一头以假乱真的长发的唐三藏和孙悟空丝毫不慌的模样，沙悟净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大师兄。这件事情让二师兄做真的可以吗？二师兄虽然平日里跟我们吃住在一起，他也就在吃斋饭上还会遵守一下佛门清规，更何况他现在变做的僧人肥头大耳的，灭法国那些人真的能相信二师兄是路过的僧人吗？”
沙悟净万般纠结后主动提出，实在不行就让他顶替猪八戒现在的身份。
孙悟空凑到沙悟净身旁安慰他，他看都没看后面的猪八戒一眼：“沙师弟你就放下你那颗悬着的心吧。无论是菩萨还是方家庄的人，都说灭法国作乱的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八戒他就算再不小心，对付普通人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他肯定不会有性命危险，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师父身旁吧。”
说着说着，孙悟空忍不住笑出了声：“更何况，你提出来的八戒他不像僧人模样其实完全不必担忧。你脑子里光想着像师父这般德高望重的僧人，却忘了世上还有只知道浑水摸鱼，混吃等死的僧人。沙师弟你回头看一眼，八戒像不像我说的这种人？”
沙悟净忍不住顺着孙悟空的话回头，他回头的那一瞬间，猪八戒正好在摸自己的肚子，应该是想到了美味的吃食。能从外表看上去，确实和孙悟空描述的一模一样。
孙悟空见沙悟净放下心，他指了指骑在白龙马上克制不住自己念经冲动的唐三藏说：“沙师弟，你看师父现在的模样反倒比八戒更加不像样。如果让八戒跟在师父身旁，他劝不住师父，指不定师父就要被人看清身份。还是沙师弟你跟在师父身旁更保险，能够指点师父一般的道士平日里会做些什么事情。”
沙悟净见此赶紧和孙悟空换了位置，他低声和唐三藏说了几句，让唐三藏颇不习惯地放下了平常的动作。
正如观音菩萨和方家庄众人说的那样，扮成道士模样入城的唐三藏几人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甚至比起那些可怜的、一入城就要被带走的僧人，扮演道士的唐三藏还颇受礼遇，时不时就有人凑上来推销灭法国本地的特产。
拒绝了十分热情的灭法国百姓后，唐三藏他们趁着人群不注意偷偷溜到了一个方便观察城门口情况，却不会被别人发觉的地方。
如果说唐三藏几人是和正常人那样入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动，那跟在后面的猪八戒入城的动静可就大得堪比王孙贵族。
猪八戒还没正式踏入灭法国城门之前。就有一堆人在城门底下窃窃私语，指着远处走来的猪八戒说话。
灭法国的官兵们并没有给猪八戒靠双腿走进灭法国的机会，他们私下的讨论结束后，一群穿着薄甲的士兵就快速往猪八戒的方向靠拢。然后趁猪八戒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用绳子将猪八戒的双手捆在背后，然后强行擡着猪八戒进了灭法国。
对于这种情况，灭法国百姓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们匆匆瞥了一眼被抓起来的猪八戒，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完全没有被来来往往的官兵干扰。
正打算偷偷跟上去的孙悟空还没有走出小巷子，就听到了旁边的人的谈话。
“这个和尚运气倒是挺好。但凡他在早来上十天半个月就会被官兵直接带去苦地方，然后去做一辈子都结束不了的苦差事，彻底去除他那身肥膘。”
“我倒是觉得这个和尚运气更差。都说以前那九千多个和尚可怜，但那些和尚要么□□脆地杀头，要么就是做些苦力茍延残喘活。可和尚就说不准了，前段日子刚来了一个颇有神通的老神仙，国王想要强留老神仙在这，便说把后来的和尚全部交给老神仙。也不知道落在老神仙手中，这和尚会不会生不如死？”
“应该不至于吧……”开启这个话题的那人语气犹豫，“近几年时间我们灭法国道士也在逐渐增多，我也曾远远看过一眼你说的那位老神仙，那位老神仙和普通道士没什么区别，估计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管他们作甚，反正落不到咱们头上。离国王当初说好的一万个和尚也就只差最后四个，加上今天抓的就剩三个。等满足了国王的要求，我们也能安稳过日子，不用再担心国王喜怒不定，非要收更多的税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孙悟空无奈地摇了摇头。接触过方家庄众人后，在听普通百姓说满足国王就能过好日子这种话，孙悟空就觉得哪哪都不对。
还是方小郎君一家人想的周到。国王既然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选择下令斩杀一万个和尚，那么他在发现自己目标没有完成之后，说不定要将主意打到普通百姓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