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蝶恋情花

呼啸的风声掩住了磅礴大雨，仁德堂内一片寂然。微明的烛光下王守仁、于文亮等人围在一张青纱床畔低头不语……

“咔吧……”

内堂的大门被人推开，引得桌案上的烛火凌然一颤，屋子里的光晕更加悲戚惨淡。白无常顺着门缝窜了进来，一咧嘴说道：“各位，鄂州府的援兵马上就到，不过我看来了也没什么用了，难得你们能打个这么漂亮的大……大胜仗……”

白无常说道一般突然咽了口吐沫，扫了一眼屋中的众人一皱眉头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没人答语，反而是床畔一个郎中打扮的老者慢慢直起身子看了看于宏说道：“于小姐双目被石灰所伤，又沾了雨水，炽热烧其眼仁……恐怕……恐怕难以复明了……”

“你说什么！”

于文亮上前就拽住了老郎中的脖领说道：“一定是你这个江湖郎中学艺不精，赶紧给我滚，找医术高超的郎中来给我妹妹治眼睛！”

“这这这……”

老郎中梗着脖子，撇嘴说道：“令妹的双目中眸仁以毁，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过来了……”

“我不信！”

于文亮全身颤抖的说道：“眸仁毁了……可以给他换一双……拿我的……把我的眼睛挖下来给我妹妹！”

“胡闹啊……”

郎中脸沉的跟苦瓜相似，歪着脑袋说道：“人各有异议，天下间哪有这种换瞳之术啊。”

“一定有的！”

于文亮脸色铁青，慢慢放开郎中的脖领扭头扫了一眼王守仁，几步走到老王的面前抖动着双唇说道：“在你身边不是有一个……医术高明的丑娃娃么……他一定懂得换瞳之术……他在哪……在哪！”

王守仁双眼凝神的看着床铺上的于少卿，一语皆无。

“妈的姓王的，你现在哑巴了！”

于文亮说着，朝着王守仁的面门一挥拳头喝到：“你……你说话啊！”

“文亮！”

于宏一拍桌子喝到：“不得无礼，退到一边去！”

于文亮脖颈青筋暴起：“可是，少卿她……”

“二哥……”

躺在床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于少卿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人各有命，不过一双眼睛而已，没关系的……”

“都是你！”

于文亮用手一指王守仁的鼻子喝到：“摆什么石灰阵，才伤了少卿的眼睛，我杀了你！”

“文亮！”

“二哥……”

于文亮刚要拔刀，于宏上前抬手便扇了于文亮一记耳光说道：“你这莽夫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罢休！”

“可是……可是我……哎……”

于文亮一甩手退到到一边，咬着牙生闷气。

于宏手掌颤抖着缕了一下胡须，慢慢走到王守仁近前说道：“王守……王先生，你书读得多，可有办法救卿儿的眼睛，卿儿乃是少保的正统血脉。若她出什么意外，老朽真的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于少保公。算是老夫求你……”

“叔父，别说了……”

于少卿在床上也低声抽泣……

“别哭了，莫在伤了眼睛。”

王守仁面色平静，走到于少卿近前用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少卿脸颊上的泪痕。然后一转身，双腿一曲“库嗵”一下跪在了于宏的面前。

“王先生，你这是……”

于宏赶紧上前扶住王守仁的双臂说道：“你也不知道少卿会在山匪当中，更不知道会下大雨。少卿伤了眼睛我也并不怪你，你这又是何必……”

“不是……”

王守仁抬起头，对着于宏淡淡一笑说道：“少卿父母早亡，你便是她唯一的长辈。晚生今日便向您提亲，愿意娶于少卿为妻，从此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什么！

在场所有人全然一愣，于少卿也慢慢扶着床板坐了起来。

“可是王先生，少卿她……”

于宏看看面前的王守仁又看了看床上的于少卿，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守仁弯了弯嘴角，站起身来到于少卿床前，对着于少卿满是愕然的小脸低声轻语道：“于家少卿，你今日嫁我王守仁为妻，从此夫唱妇随，生死不离。我王守仁一定竭毕生之力帮你找治眼的法子。若天不作美，真的无法复明，那令夫守仁从此便是你的双眸，虽然不及你原来那一双透亮明媚，但这山河万里，我可以一寸一寸的说给你听，世间万事，我可以一件一件的给你讲，总之山高水长，你我夫妻，相携相伴，永世相随。”

“王……王守仁……”

于少卿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生坎坷，现在早已习惯了。我伤了眼睛本就跟你无关，你何必为了……”

“我就是为了你。”

王守仁伸手轻轻一拍于少卿的额头说道：“无论是双目是否健全，也不论你是姓于还是姓张。我娶你便是为你一人，不论何事，不论何人。”

“可是你……你……这个时候……”

于少卿轻咬着嘴唇，低声说道：“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