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宗门大劫(上)
......
“好一个非去不可!当初执意下山,如今又要回去,你可知上山容易下山难!”鹤爹终于是动了怒,他很生气,气这孩子为何不少管点,气这孩子明知有去无回,却如此坚定一往无前,此时此刻,鹤爹希望这孩子自私一点,继续不问凡尘俗事:“你爹娘该想你了,咱们回百生谷,继续过着不问凡尘俗世的生活好不好,还有小牛犊,咱们一起回去,我继续教你们修行,我们与百灵为伍,以百兽为伴,偶尔看看风景,欣赏日出又日落,管它世界毁不毁灭都与我们无关,我们管不了的......”
说着说着,鹤爹竟激动起来......
少年看在眼里,酸在心里,竟不知不觉掉了泪:“鹤爹...您听我说,我很喜欢百生谷那些日子,也很喜欢这半边天一草一木的风景,一山一河的画境,因为喜欢,所以才要尽力去维护,哪怕与天道作对,也要赌上一赌,因为,这是属于我们的世界......”
一阵河风突兀的袭过,却抚平了两人看似争吵的心绪,无言的沉默,良久……
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鹤爹很清楚自己劝不了这孩子,既然劝不了,那便共同面对:“好!你既然心意已决,那么老爹会是你永远的后盾!你要下山,就算自毁神元老爹也帮你下山,你要上山,老爹就算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我们走!”
夕阳缓缓而去,只在少年还显稚嫩的脸庞留下些许残光,乃至于少年的脸庞会那么的红润温馨。
少年笑了,笑得很温柔,毅然决然,又是一阵微风拂过,两人便没了踪影,只留下了半边天大好河山独自美丽......
再转眼,二人已至山门,那是一处约莫三十来尺高的玄龙石门,很是宽敞,似乎是为天下人所开一样,两边镶嵌在内的石龙,口吐山河,巡查八方,如门神一般死死注视着每一个上山之人。
然而此刻,两边龙神竟是缺了一半,半截身子让人轰了个稀巴烂,有人闯进了山......
二人立刻察觉事出反常,平日里都会有人于山门口盘坐修行,而且这个时间段,灵虚山巅一向会传来师兄师弟们探讨俢悟之感而发出的喧闹声。
至少剑修弟子剑意的破风声也不至于如此安静,可此时的山门竟是出奇的静,死寂的静,连落霞秋常有的孤雁,此刻也没了踪影。
很快会进入夜雪万般宁的风景,可现在已然宁静得令人心寒,不知夜里又会是怎样的渗人。
两人不敢多想,快步上山,在落霞秋掉落最后一片风铃叶时,两人回到了那个曾经视为家的地方。
......
一路上,经过了剑修演练场却不见剑修,路过阵修试炼地却没有阵修,穿过塔阁未闻符修踪影......万药殿无人炼药没有真火,圣器堂没有打铁声不见圣光满堂,念极门不见漫天乱窜的花草植被,不见了会飞的鱼儿……
有的只是遍地狼藉,残垣断壁,硝烟弥漫,楼倒地塌......
少年每走一步,双腿都如负重千斤,他不敢想象宗门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记得:“以往总会有师兄操控漫天花瓣制造浪漫,只为博得红颜一笑的…以往圣器堂总显得温馨热烈的…以往万药殿真火通明,常常会有炸鼎声的…以往塔阁常有符箓流光环绕,似乎是活的…以往阵修试炼地总是风起云涌的…以往剑修演练场总能听见咻咻破风声和剑鸣的。以往......”
一字一句勾起了少年多少美好的回忆,少年再难掩饰心中苦痛:“鹤爹,以往的一切都不见了!”腿一软,少年终于哭得像个孩子瘫倒在地。
鹤爹也早早心碎了,但总要有人坚强,既然那孩子已经绷不住了,说什么也要扛住:“孩子,以往的一切,都会回来的,只要不放弃!”搀扶着少年起身,鹤爹颤抖着身躯也要坚强。
而少年崩塌也只是那么一瞬间,重新站起来,少年自己抹去了眼角的残泪:“没错,都会回来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便不能放弃。”只见少年眉心绽放白光,《先天八卦录》将宗门发生的一切如幻灯片般演示出来。
……
不久前,傲天界大举来犯,宗门长老与弟子们齐心抗敌,不曾想傲天界领头的居然是狂傲天的一道真元分身,即便是分身,可狂傲天乃是万物归一太极境的大能,离仙神也就差一个契机,一道分身便足以抗衡一名不限阴阳的巅峰强者。
而太虚宗如今只有鹤爹迈入了不限阴阳境境,所以纵使太虚宗倾尽所有,终究没能抵挡住狂傲天的进攻。
不少弟子陨落在狂傲天手里,连骨灰都不曾留下,长老们合力也只不过抵挡住狂傲天一招之力,加上还有不少傲天界的强者,嗜杀成性,太虚宗损失惨重,有天命者百来湮灭,有无界者十余陨落,三清者负伤......
一幕幕惨象在白光的演示还原下,显得那么真实,少年只感觉心头正被什么肉绞,而且还有无数把无形的弯刀在剁砍着五脏六腑,少年目不转睛盯着那一幕幕惨象,眼中温柔逐渐被冷漠所遮盖,直到最后被杀戮完全替代,变得血红。
不知何时,鬼袍已然跳了出来,少年完全变得冷漠,如深渊的恶鬼,只对杀戮感到兴奋!
惨象放完,鹤爹也怒到极致,同时伴随着阵阵自责:“如果当时我在的话,就不会出现那样的结果……”
惨淡中,少年缓缓抬头仰望,依旧还是落霞秋景,落霞之中,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如飘散的木叶印入眼席,却又都渐渐离他而去,就连那夜雪也......
少年陡然惊醒:“可是没有如果,如果鹤爹你在,可能结果会更惨......”少年冷冷丢下一句,旋即化身魅影,冲天而起,修罗双生剑浮现,少年一剑破天,将那看似真实,却迟迟没有逝去的晚霞斩碎。
一道磅礴如海浪的剑光,带着震颤灵魂的剑意,撕破天穹,却如同砍在了镜片上。
一瞬之间,镜片四分五裂,镜像也开始了崩碎,渐渐浮现出夜雪万般宁的景象。
几乎在镜像崩碎的瞬间,少年向着鹤爹丢去一个极其难懂的眼神,鹤爹先是一怔,自己居然没有发现那是幻境,而后便开始解读少年投来的那大有深意的眼神。
只是那么一瞬间,两人却默契的交涉完毕,鹤爹双手在身后微微扭动,隐隐泛着红光,似在捏造什么一般……
旋即,一道张狂而雄浑的魔音伴着无限威压骤然响起:“唔哈哈哈......很不错啊,竟然能看破本尊布下的幻境,想必你就是耀太虚最后的得意弟子了吧,居然也是个修魔者?看来你和本尊很有缘……”一身黑气笼罩的少年,似乎得到了某人的欣赏。
声音一响,鹤爹瞬间进入戒备,心有余悸:连我都不曾发现这竟是一道幻境!那孩子是如何得知的?
少年淡淡回了一句:“你的幻境已然无可挑剔,本来我也无法发觉,一瞬之间的抬头,似乎少了点什么,所以我断定这是幻境。”
“哦?我倒不知道还少了什么,有那么重要?重要到你一眼便断定其它一切皆为虚假?”狂傲天凭空浮现,高大身躯,身披战甲,头戴龙盔,黑色披风随风飘荡,尽显威严霸气,就连眼神也布满了张狂之色。
待得看清来人,鹤爹顿感惊恐:“狂傲天!你怎么可能提前冲破封印?”
少年依旧冷漠,眼前之人算是混沌大陆目前的最强者,但少年没有一丝畏惧:“我想只是一道分身吧!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我太虚宗残余的长老与弟子现在何处?”
鹤爹也想问,但终究对来人有些畏惧,或许只有到了他们那般大境界,才能深深体会境界上的差距所带来的威慑力吧。
夜里,灵虚之巅最喜欢下着宁静的雪,不是大雪,而是小雪,纷飞的小雪,仿佛下的不是雪,而是氛围、是意境……
狂傲天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眼前这个鬼袍少年,就连不限阴阳的鹤爹都畏惧于他,那一身黑气的少年到底有什么依仗支撑他的底气:“放心,本尊虽然狂傲,但也不喜造杀孽惹因果,此番前来老朋友的地盘,只不过想取回些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狂傲天话有所指,少年也听出来了:“它不属于任何人,它有自己的意识,你我不过都是它的工具棋子罢了......”
鹤爹没有听懂,但是也不想插嘴,只是全身戒备,以防狂傲天突然出手。
狂傲天听懂了,却又没完全听懂:“哦?既如此何不交出来,也好换回你那些师兄师弟,本尊可不想关他们一辈子。”
少年没有让步:“即便给你,你也取不走,它早已融入了我的意识中”
“哈哈哈...很好,那便连同你的意识一并取出!”眼神一冷,狂傲天展露出肃杀的一面来,随时准备出手。
而一直戒备的鹤爹也终于发话了:“呵呵...一道分身而已,你尽管动手试试!”全身真元暴动,掀起狂风大作,夹杂着恐怖毁灭火焰,鹤爹宛如烈阳般挺在少年身后。
狂傲天一脸自来熟道:“哈哈哈...鹤来翁,没想到你也进入了不限阴阳之境,想当初本尊达到阴阳之时,你不过才破了天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