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坍塌 - 晚归孤舟 - 清风梅如故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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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坍塌

她想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可是此刻,她不能,只能努力克制濒临崩溃的情绪。她已经考虑好了,等他身体恢复些,必须赶紧带他回杭州做手术。她决定暂时不告诉秦诗怡他的情况,等他醒了直接告诉本人就好。

秦诗怡看着她提着一袋子片子回来,担心极了,碎碎念念问来问去好几遍。

“真的没事了?那他为什么还没醒来?”秦诗怡悲戚难忍。

“睡一会就好了。他长途开车没有睡觉,身体状况很差的情况下酗酒,情况是有些严重。不过经过抢救,各方面检查情况都正常了,不会有事的。”凌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慰她。

秦诗怡擦擦泪水。“你看着小舟,我去买点纸巾等日常用品。”

奶奶年纪大了,偶尔要住院,秦诗怡熟悉住院需要购买什么日常用品。这一次来得及,保温盒和水杯也没带,只能去买新的。

“姐,你照顾他,我去买。”凌晚起身。

秦诗怡按住她。“这一带环境我很熟悉。再说你是医生,万一小舟醒了,他需要什么,你在更有经验照顾他。”说着,秦诗怡赶紧出去。

病房里两张床,但只有一把椅子。刚刚他们进来时,邻床陪护丈夫的女人坐在椅子上。她看见她们有两个人陪护,主动把椅子让给她们。凌晚对她感激一笑。

“姑娘,这是你丈夫?”邻床的中年妇女突然开口问道,她刚才听医生说弟妹这个称呼。

凌晚一愣,乱糟糟的千头万绪忽然被一竿子截断,风一吹,意识清醒过来。她脸微红,轻轻摇头。鼻头酸楚,眼里水雾弥漫,轻轻补充一句:“未婚妻。”

她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打点滴的手颤抖了一下。在做胃镜时,他已经有了意识。只是太虚弱,眼睛睁不开,但他听见她的声音,于是,他愈发不想睁开眼睛,生怕一睁开眼睛,她就消失了。他听见医生对堂姐说她是他的未婚妻,把她当做秦诗怡的弟妹。这会儿听她亲口说出未婚妻这个词,他喉咙发热,差点没忍住要睁开眼睛。

“噢,还没结婚呀。唉,你未婚夫真有福气。你对他细心体贴。”那个女人继续发感叹。

凌晚张口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又吞下去。何必对一个陌生人解释什么。而且,她怕一张嘴眼泪会出来。她别过头,继续看着他。心口堵得慌。

十几分钟之后,秦诗怡提着一个袋子进来,里面有保温壶,热水瓶,两个玻璃水杯,纸巾,好几种水果以及毛巾牙刷牙膏等。

“吃点东西。”秦诗怡从袋子里掏出一盒桃酥饼和一盒草莓塞给凌晚。

凌晚借机起身去一下洗手间。小县城的洗手间是公共的,里面刚好没人。她对着水池哗啦啦落泪,尽情发泄。

有人推门进来了,看见泪流满面的她。对方脸上有一种正常的同情。医院这种地方,每日都有生离死别,悲伤和哭泣习以为常。

凌晚打开水龙头清洗脸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擦拭好哭泣的痕迹。除了眼睛稍有红肿,其他一切掩饰干净。

掏出手机,看见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陌生人的号码,或许是那些无聊的小报记者吧,她懒得理会,。

她回到病房,秦诗怡守在病床旁边,依旧在默默流泪。

“那个小男孩是你的儿子?”凌晚故意转移话题,缓和秦诗怡紧张的情绪。她抽出纸巾递给她。那时太紧张,来不及问这个问题。

秦诗怡重重点头,接过纸巾擦拭眼泪。“他是我小儿子,叫晓枫。我离婚了,在你出国后。两个儿子我都没有争取到抚养权,但是婚我必须离,实在过不下去了。”她泣不成声。

秦家的人,为何个个这般不幸?凌晚心酸不已。她不知如何安慰。“晓林应该读大学了吧?”凌晚记得她那个大儿子。十年了,当初那个七八岁的男孩,应该很高大帅气了。

秦家人都很高大,秦诗怡在女子当中算高的,一米七五。微微发福的身子显得很健壮。刚刚那个小男孩很瘦,但个头很高。

“晓林在浙大读书,刚刚大一。晓枫才十岁,在前夫那里读小学二年级。放假我把他接过来住两天。”

“晓林这么厉害。晓枫也这么大了。诗怡姐,你好有福气。”凌晚语气故作轻松,想化解她的情绪。

床上的人静静听着。她们丝毫没有察觉他早就醒了。

秦诗怡这才露出丝丝苦涩的笑意。凌晚见她终于可以笑了,也便放心了。她望了望床上沉睡不醒的人。

“姐,不如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陪着他。奶奶年纪大了,晓枫还小,我不放心。”凌晚说道。

“不行。小舟没醒来,我不会回去的。我刚刚给奶奶打了电话,说他没事了。但我一定要亲眼看见他醒来。”秦诗怡语气坚定。

家里一老一小的确让人不放心,可是堂弟至今未醒,她哪敢走开。

“我是医生,这里有我呢。快回去吧,不能送你回去,你自己开他的车子回去吧。”凌晚安慰她。“等他醒了我打电话告诉你。”

秦诗怡感激地看着她。“小晚,今天耽误你这么多。你要有事你去忙。我在这里守着小舟。奶奶不用担心,家里小舟安排了保镖照顾我们,他会替我照顾他们的。”

凌晚想起墓地看见的那个男子,精明干练,一看就是练家子。“姐,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他。你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

秦诗怡眼泪哗啦滚落。她百感交集拉着凌晚的手:“我不知道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出国,但我猜测应该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其实你真的不要太在意,许昌林是许昌林,你作为他的姨侄女,没有任何责任的。你和小舟当初那么要好,你不知道你突然不见了对他有多大的打击。这么多年,我是看着他一步一步从痛苦里爬出来又滚进去,当初他果决地接过小叔叔的公司,不屈不饶努力创业,终于做到今天神话般的奇迹业绩。我真的替他骄傲。但他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思念你,牵挂你。你知道吗?他几乎每年都会去国外看你。”

凌晚脑门一轰。“姐,你说什么?”

秦诗怡发现自己讲快了,这些事秦江舟不许她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奶。这些年,但凡他情绪失控,难受极了,就会找姐姐倾诉些许。他太压抑了,无人可诉。秦诗怡和奶奶,是他唯一的依靠。

话已说出口,她哽咽着继续说道:“你在剑桥,他陪大婶婶去英国看病,特意申请到了剑桥硕士攻读。只要有时间,他都会去看你,哪怕远远地看你一眼。后来叔叔病故,他不得不中断学业回国。起先几年,公司一大堆问题,他做得很艰难,加上思念你,人一下子瘦下去。之间两三年,他中断出国去看你,等公司情况好转,他依旧会每年一到两次去国外看你。你去德国他追到德国,你去芬兰他去芬兰。”

凌晚眼泪扑簌簌滚落,淌了一脸,落了一地。心像在油锅里来回煎烤,又像被丢进冰窖里冻了又冻。忽而冷,忽而热,她如重症疟疾患者备受煎熬。

她们浑然不觉,秦江舟的眼角溢出泪水。

秦诗怡顿了顿。“昨天晚上小舟回来后,奶奶已经睡下。他一个人立在二楼露台上,对着秦家男人埋骨的方向一个劲抽烟,还不停咳嗽,然后进屋将自己锁在屋里喝酒。”

凌晚霍得站起来,不忍卒听,忍着疼痛劝她走。“姐,咱不说这些了,你快回去吧。”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需要找一个地方嚎啕大哭,需要发泄这么多年压抑的辛酸和思念。

秦诗怡坚持把话说完:“小晚,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要让你知道,这十年小舟无时不刻不在想你,他的心里只有你。他爸走了后,她妈逼着他改姓,随她回深圳香港,只要他答应改姓,就可以拥有江家一大笔股份,这一辈子衣食无忧,坐享其成。他都不肯,宁愿捡起小叔叔临终前拜托他接管濒临倒闭的发不出工资的嘉辰公司。这些年,他用超负荷的工作化解对你的思念。现在你回来了,姐求你,好好待他,不要离开他,不要让他再伤心难过了,好不好?他这哪里是在喝酒,分明是在拿酒摧残自己!”

凌晚内心仅存的那一缕坚强早已轰然坍塌。她方寸大乱,浑身颤抖,整个人犹如坠在冰窟。

“姐,你快回去吧。”她勉强地虚虚一笑。

“你们晚上吃什么呢?”秦诗怡有些担心。

“他今天暂时不能吃东西。”凌湄有气无力应答。

“你也要吃点东西的。我去给你买饭。”秦诗怡擦擦眼泪。

凌晚制止她:“姐,我不饿,吃点饼干就可以。我不放心奶奶,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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