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地狱之门 - 不想当魔法师 - 周蔚蓝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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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地狱之门

最新的一次成绩排名,徐行第一,白召南以05分之差落在第二,之后是梁夏,许嘉文,余嫣。第一和第五名之间相差整整一百分。还有什么比爬到顶峰再狠狠摔下深渊更让人难过的?

余嫣经过徐行,故意踢到她的腿。徐行选择原谅,惹怒一只野兽不是明智的选择。没过一会儿,余嫣送来一把果子,些许谄媚,看起来不像她,“可以帮帮我吗?连许嘉文都考在我前头了,你们一定有什么法宝对不对?”

“没什么秘诀,主要靠脑子。”燕珊珊蹿过来搂住徐行的肩膀,笑眯眯气余嫣。

“靠脑子?谁的脑子?你的?”余嫣故作天真的打量徐行,掩面大笑,又瞬间板起脸,恢复往常的冷漠理智的形象,“别太狂妄了。”

高中生的威胁未免好笑。大概是中二动漫看的多了,总觉得自己所受的苦都来源于别人的不对,自己是最高尚最清醒的那一个,就应该把别人踩在脚底下,至少是在精神上。他们很少学到什么叫作尊重。

明白了自己的弱小,仍然不能懂得尊重的人,与那些了解自己的强大,仍然尊重是何意义的人相比简直是小丑在卖弄为数不多的笑料。

学校里的安宁大概是来源于社会的进步和大家的弱小。如果真的有一个突破了人类极限的人存在,且不用负任何责任,可以肆无忌惮做一些没有底线的事情,那么这里会成为地狱。

吊梯的支架脚部被绑上了一条涂了墨水的线。这等小事被徐行注意到,她就知道这不是小事。

“要不要来比比?”余嫣说。

“我认输。”徐行恭恭敬敬向对方鞠躬。抬头看见白召南在不远处佯装看往别处。

“你怕了?”

“对,我很怕。”

余嫣这个戴着眼镜的学霸人设女转身三两下爬到吊梯顶端,坐在横梁上看着徐行。徐行想起个类似的画面,恍然觉得阴风阵阵,生锈的铁链在“吱吱呀呀”的响,迷惑幼童的笛声一般,迫使徐行走近。

梁夏拉住她。

“有钱吗?”梁夏对一切都表现得很不在意,唯独在徐行面前来到了人间,和其他人一样嘴馋。“我想买烤肠。”

徐行沉默一阵,对这样的梁夏感到吃惊。“会还吧?”

“不打算还。”

伸出去的手重新揣回口袋。梁夏追在身后,眼睛紧紧盯着徐行那只口袋,不断央求,“看在我重病不治的份上,连这点愿望都不满足我吗?连朋友也不顾吗?行行好,看在我帮你整理书桌的份上……”

梁夏的话变多了,而且,他什么时候对她那么亲近了?原来书桌是他整理的,好好的为什么会这么做?最近,大家都有些奇怪。

教室里充斥着怪异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一半阴一半明。窗外阳光明媚,屋内总是阴森森的,没有尽头。

湿哒哒的青蛙,井边的青苔。水里的天空,水流动的声音,还有掩藏多年的白骨。徐行只有翻开书,看到黑色的印刷字,摸着洁白的纸张,脑子里那些压迫感才会被赶走。

同桌大姐也是奇怪的。她不说话,好像变得不喜欢徐行,目光不小心扫到徐行会快速的躲开。

余嫣在布置她的刑场。用红漆把白召南的课桌染红,在许嘉文的课本里写满另一个女生的名字,旋出梁夏凳子上的铁钉,把徐行的课桌用锤子砸出许多木刺……

徐行看着教室里的种种,倍感压抑。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心里这么想着,脑袋里已经开始播放回忆,全都和白召南有关。他的手在白纸上画下一幕幕恶魔的故事,一笔笔把故事里的罪魁祸首处死。那个罪魁祸首长着她的样子。

故事和现实夹杂在一起。每次一抬手,以为自己擦掉的是红漆,却看见血流不止的伤口凑到眼前,以为自己砸下去的是钉子,却看见哭着喊着求饶命的孩子。徐行一激动,锤子砸在自己手上,一睁眼被砸的是梁夏。

学生们受到指令似的涌入教室,先是被教室的变化惊讶一阵,然后直接或是间接的看着徐行,等她解释。有人生气,开口质问。

“你没事吗?”徐行的注意力放在梁夏的手上,梁夏却忙着向大家解释,“我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是在清除这些,而不是正在做。你们看,徐行的课桌也被砸了。”

“我又没有要你帮我撒谎!”徐行把梁夏推到白召南的方向。白召南的目光落在梁夏身上,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梁夏回头,一双嫌弃又不服输的白眼迎上去。梁夏抖抖肩膀,离开白召南一米远,保持着和谁也不乐意讲话的态度。

“我看到了,是她。”徐行指着余嫣,从白召南的眼光里看到了幸灾乐祸。

余嫣一愣,疑惑向身边人,“怎么会是我?太好笑了。”又笑又难以接受的神情真是可爱。

“刚刚余嫣一直和我们在社团教室大扫除。”大姐认真的拆穿徐行的谎话。

她站在事实那边。这一点徐行深信不疑。再看看余嫣的衣着,刚刚是黑色上衣,沾上了红色油漆,现在面前这个是白色上衣,粘着一些蜘蛛网和灰尘。

“就只有你缺席。”白召南说。

徐行想不起来早晨刚见余嫣时,她的上衣颜色。

“还有梁夏,他也没去。”许嘉文说。

话音未落,白召南的目光投射过去,许嘉文不甘示弱的盯回去,“这是事实。”

“算了算了,她这不是临时反悔,知错在改吗?大家再给她一次机会。”白召南当了和事佬,算是把这桩事的真相堵死在这里。

这只是个开端。徐行预感到之后的事情会更加糟糕,但是因为不敢面对,所以怀着“到此为止”的希望,将注意力投入书本,天空,疯长的草木,窗外的麻雀等等一切与人无关的事物上。

该来的总会来的。要做一点儿防备才好。她又想。燕珊珊闭口不提这一天的事情,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别人看到她会客气的打招呼,然后借口走开,聚在一起说她的坏话。燕珊珊一如既往的同她挤在一起看电影,背书,令徐行感到些许欣慰的是,大家没有因为她而排斥燕珊珊,燕珊珊也没有因为大家而远离她。

“白召南平时会画画对吧,你可以帮我把他画的东西给我看看吗?我想临摹,虽然我们之间有矛盾,但是不影响我喜欢他的画。帮帮我,好不好?”

燕珊珊一皱眉,“不是有朝砚吗?”

她去找朝砚说话,对方一脸疏离,“我们认识吗?就算是不可避免,我也不想认识你啊!”他这么说的时候,肩膀上没有那个绿色眼睛的乌鸦。花蓑老板娘的故事里存在这样的角色,那是把人变成手上棋子的标记。她年少的喜欢好像快速的夭折在告白前的欣喜中,又好像从来不曾发生过。

没过几天,燕珊珊回来了。她带回一张纸。徐行一边拆信封,一边注意到燕珊珊的身影挡住光线,有点儿恼人。

纸上是她帮花蓑老板娘画下的那幅“诺亚方舟”,右下角写了一行日期,字是反的,转过来之后,徐行看到的画面和第一次遇见影子骑士那天的记忆完全相同。一笔一画都没有浪费。洪水,所有援救的船在岸边打翻,连接到天际的深渊、漩涡——本来表示狂风大作的天气翻转过来变成这样。几道破碎的线条,原本表示逃命的海上飞鸟、房屋的碎木,现在一看,和影子骑士的千万大军的轮廓百分之百贴合。

还有另外几张纸。徐行一看心中“咯噔”一下,有什么漏掉似的,连亮堂的阳光也变得暗淡,蔚蓝的天空也变得讨人厌。

站在窗户前的燕珊珊脱下了外套,露出肩膀。回过身来伸长手臂去拿床上的干净衣物。徐行看见她右肩靠后一些的绿色眼睛的乌鸦。

这下什么都明白了。朝砚是假的,燕珊珊也是假的。徐行默不作声,冷静的接受周围都变成仇敌这个事实。之后的日子就算和燕珊珊见面不打招呼,对方也没有追上来兴师问罪,没有再爬到她的肩头,搂着腰问她要吃什么午饭,没有在她撞伤后马上过来关心。他们都是某人的棋子。

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前不觉得难过,拥有过后再失去就会觉得处处难堪。原本自己也是正常人群中的一员,现在唯独她被抛弃。像是被整个类群不认可。

祈求这不愉快的时光快点过去,一眨眼已经到老。她仍然坐在高中时候的教室,皮肤上是炎炎夏日里独属于这间教室的阴凉。窗外的槐树如今已经长到两层楼高,比教室的窗户还要高了。地板上的霉气似乎更加深重一些,不足以为怪,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

她现在27岁。面前的梁夏仍然是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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