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清醒

事到如今，乔木长老哭笑不得地发现，青云宗留给他的很多东西，他以为他从没有在意过，但是那些东西都藏在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的思考决断。毕竟他一年之中有绝大部分的时间是跟青云宗人待在一起的，不是魔教前来联络的弟子，也不是那个像疯子一样的教主！

他在青云宗的这些年，早就养成了一种名叫“青云宗”的思考方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几乎作为一种习惯深深刻在了骨子里，而他还全不知情！

“薛小子。”看了许久之后，乔木长老终于开口，“今天是我们输了。”

他说的是我们，其实心底还是知道自己是一个魔教人。

薛皓晨的剑背在身后，静静说道：“乔木长老，其实本来不必如此。”

乔木长老仰天大笑，笑声之中满是讽刺，“不必如此？上古时候你们怎么不说不必如此？”

“上古时期？”薛皓晨皱了皱眉，随即明白过来，“现在的魔教，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那一脉前来向正道报复了？”

说话的时候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丝请教的味道，就好像乔木长老还是那个乔木长老。

“报复？”乔木长老低头笑笑，不愿意多谈，“算是吧！”

说完又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场中的战局。

众位长老带着剩下的青云宗弟子将他门下的弟子控制住，但还是始终没有真正下杀手。

他眼中的血色算是褪去了，连剑上的戾气都近乎于消散。

秘术逐渐失去了效力，刚才那个一身杀气的人终于变回了原先乔木长老的模样。

但是众人都知道他不是那个乔木长老了。

“薛宗主。”乔木长老负手看了许久，终于再度开口，“我已经时日无多了，在我死之前，还有一事相托。”

“是什么事？”薛皓晨问道，七月剑却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乔木长老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宗门之中值得尊敬的长老，而是敌人。

乔木长老也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指着乱战之中的一人说道：“我死之后，希望薛宗主能够多多照拂一下那个弟子。”

薛皓晨顺着看过去，在几个弟子的包围之中有一个弟子，看上去有些瘦小，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样子，不觉得有些不解。

看薛皓晨的神情，乔木长老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笑笑说道：“十年之前我带队去不远处的村子，带回来一个小男孩，就是他。”

薛皓晨看了看那个被众人围住的瘦小的少年，没有看出丝毫特别，正打算开口，就听见乔木长老说道：“是没什么特别的。”

声音极度微弱，仿佛身体突然之间衰竭！

薛皓晨大惊，几乎要习惯性的上前去扶住乔木长老，但还是理智地告诉自己他现在已经是敌人了。

“那长老为什么要把他托付给我？”薛皓晨的声音听上去极为冷静。

乔木长老却邪邪一笑，一缕血从嘴角蜿蜒流下，眼中神采仿佛跟人开了一个绝佳的玩笑，让人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不为什么。”

他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接着反手一剑，血光四溅！

薛皓晨看着乔木长老渐渐倒下去的身体，心中五味杂陈。

他似乎有些理解乔木长老的矛盾和挣扎，连同他最后那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他把自己在意的一个弟子托付了出来，不希望他受到自己这件事的影响，是出于对于弟子的爱护，但是他所爱护的那个弟子，从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他的敌人，是被他伤害过的弟子，是他从开始就打算利用的傀儡。

其实他也有过一瞬间的挣扎，但还是选择了魔教。

乔木长老死后，那些被他控制的弟子逐渐清醒了过来，也想起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大惊失色！

薛皓晨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他们的心法是错误的。

这意味着否定了他们之前所有的修炼结果，将一切打破，从头再来。

以他的心性，都不一定能接受这样一个结果。

但是终究还是要面对，乔木长老已经死了，他们按照以前的心法修炼的结果，就是永远不能突破太清界。

不得不说命运对这些弟子相当残忍。

战况看上去极为惨烈，薛皓晨一身白衣上面洒了斑驳的血迹，有两道伤痕最为严重，染红了半边衣裳。

弟子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跟之前被控制住的那些弟子对视着，双方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的尴尬。

长老们情况看上去要好不少，只是看上去疲惫一点，此时一个个眉头紧皱，也在思索着这些弟子的问题。

“宗主，我等想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个被控制的弟子问道。

“是，请宗主告诉我们！”剩下的弟子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要求薛皓晨告诉他们方才发生的事情。

薛皓晨抬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面色凝重地思索着应当如何提起。

沈思卿担忧地看了看薛皓晨这一身的伤，传音入密问道：“怎么样了？要不要先去疗伤？”

“不必了。”薛皓晨朝沈思卿那边微微笑笑，思索片刻之后开口，“如诸位所见，乔木长老是魔教的奸细。”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弟子瞬间激动了起来，吵吵嚷嚷地问道：“那宗主他是不是对我们做了什么手脚？”

“是。”薛皓晨点头，心情有些沉重。

“什么？！”那些弟子一个个惊叫，纷纷问道：“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