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万里长空万里雪

快到寒山，左千山落下，信步走在路上。当年他第一次来寒山的时候，就觉得这寒山是他应该留下的地方。

山脚下还是如以往一样没有丝毫人烟，这附近地势崎岖，土地贫瘠，再加上后来寒山邪帝的名号一镇，想来的也不敢来了。

山下一片野草，苍苍茫茫，几乎有半个人高。

左千山没有御风直上，而是拨开草丛，一步步往上走着。

山路也早已经长满了野草，勉强能认出十几年前那根路，当年那些会来他这边饮酒的修真人如今早成了正道的领袖，再也不能来这里一叙了。

魔教突起，正道自危，独他这寒山，仿佛在世外一般，只不过是不是桃源，可就两说了。

走着走着，左千山突然盯住了前方草丛中被人踩踏过的痕迹，眼神一凛。

有人来过？

痕迹还十分新鲜，那人可能还在山上！

可寒山现在看上去不过是一座普通的荒山，为何会有人前来？

难不成是魔教的人？

左千山加快了脚步往山上走去，一路上心中不住疑惑，从痕迹看来，那人也是跟他一样步行上山的，可是从痕迹的分布来看，又分明是个修行中人。

如果是修真人，又何必费时费力地爬上去呢？

可能是来找什么东西？或许是有邪修来寻他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吧？

左千山心中不断猜测着，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放松警惕，循着前面那人留下的痕迹往山上走去。

寒山其实只剩了一座荒山，当年他还在的时候，这寒山还有几分人气，他走了这十几年，又恢复了他初来寒山的样子，周围莽莽平原，只有这一座山孤高而立，是雄伟，也是另一种苍凉。

山顶有他建的一座屋子，当年跟魔教人一战，几乎打得七零八碎，再加上十几年风雨侵蚀，早就崩塌朽烂，成了一堆废墟了。

屋子前面是一座坟墓，坟前立着一块碑，碑正面没有字，但左千山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坟墓。

竟然能活过来站在自己的坟墓前，想想也好笑。

你是世间一个大变数。

和尚的话突然涌进脑海中。

如果这么说，倒还真是变数，谁能想到一介幽魂还阳，重新行走在这世间？

这里没有人，可是墓碑之前清清楚楚有人来过的痕迹，一股酒味，是上好的梅花酿，在空气中散发着淳厚的酒香。

和着这深秋带着凉意的空气，格外清冽悠长。

难不成是来给他上坟的？

不应该啊？

会给他上坟的那几个人，早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再来上坟岂不是晦气？

左千山四顾看看，周围寂静无人烟，如果没有空气中的酒香，就仿佛根本没人来过一样。

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墓碑，左千山转身往后山去了。

后山上有一处断崖，视野辽阔，坐在那里往下看，四野苍茫，能一直看到天边去。

他最后选择了留在寒山，这断崖就得占了五分原因去。

一路走过去，当年那一场大战的痕迹已经消失干净，也不知是正道的人做的还是魔教人收的尸，总之看上去一片平静，让人丝毫想不起十几年前满山的血腥味。

断崖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有那么一个瞬间，左千山恍惚觉得坐在这儿的人是柳莺儿。

穿着青云宗的白袍，等他过去一同看山下的风景。

左千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看那女子的长发在山风中飘扬，白衣广袖，潇洒肆意。

可她终究不是。

左千山走上前去，站在那断崖边上，山风呼啸吹过，衣摆纷飞。

“你来此处做什么？”左千山开口问道。

那女子回头，如玉的脸上带着半分笑意。

女子的脸近乎于无暇，每一处都像是精工琢磨出来，小巧的唇，长而婉约的双眉，一双翦水秋瞳，尾端稍稍上扬着，笑意潇洒。

如果一定要挑出这张脸上的缺点，那应该是五官都太过精致玲珑了，承不住她意态中的大气风流。

“你不问我是谁？”

女子开口，声音伴着山风，有几分空灵。

“万里长空万里雪，斩风斩月斩红尘，长空剑万里雪，谁敢说不识？”

左千山一撩衣摆，也在万里雪身边坐了下来，眼神瞥了一眼那把长空剑。

长空剑是散发着摄人的寒意，静静躺在主人身边，似雪的寒白，剑意也如主人一般，潇洒大气。

不用出鞘就知道是一把绝世好剑。

刚刚重生的时候，薛皓晨和李不言给他讲过如今的修真界翘楚，除了知道的正道几个人之外，花家花满城是后来才认识的，而散修万里雪，他以前也听说过。

万里雪比他们这一辈要稍晚一些，当年也是横空出世的天才，只不过她性子潇洒不羁，虽然修为高强，却一直没有加入宗门，多少宗门想让她做长老或者是客卿，都被她以受不得拘束的理由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