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十日果
左千山摇头叹息一声，抚了抚笛身，随意吹了一段曲子。起初笛声悦耳，细听下去，便越来越引人入胜。
只觉身处深山之中，旁边隐隐约约有野兽咆哮，又仿佛立于群山之巅，伸手可摘星辰！
杀伐的气息开始弥漫，远古血腥的呼啸重新响起。
周遭灵气已经开始躁动，缓缓向这边聚集，明明只是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却吹出了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气势！
屋外来来往往的青云宗弟子有些已经被这支曲子带进了荒凉辽阔的境界，呆立在一处不知今夕何年。
只有少许灵台尚且清明的弟子急忙跑去禀告薛皓晨，等薛皓晨赶来的时候，恰好见左千山推门而出。
左千山的眼神依旧清亮，不像是被邪魔侵染了心智，让薛皓晨心中一松。
“你怎么来了？”左千山看了看薛皓晨问道。
“听弟子说方才你在屋里吹笛，引来无数灵气，迷惑了不少低阶弟子心智，这才赶过来看看。”薛皓晨答道。
“方才确实有些奇怪。”左千山闻言皱眉，想起来方才他吹出的那段曲子，他能确定，他从没有听过刚才那首曲子，更别说吹了。
萧条荒凉又磅礴雄浑，也只有站在山巅的浩渺能与之一较高下。
可是重点是，那曲子，似乎不是他在吹。
他就好像一个傀儡，意识有些模糊，而无力反抗。
更奇怪的是，一曲毕，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能感觉到笛声召集来的灵气如潮水一般退去，好像经过了一场洗礼，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
可这些他自己都没有理出头绪，还不想告诉别人，只是笑笑说道：“没事了。”
薛皓晨也没多问，看着他手中笛子问道：“起名了没有？”
左千山一愣，不觉想到自己在鬼节午夜身陷的那一处旋涡，阴气浓重，鬼气森森，
“叫山鬼好了。”左千山随口说道。
“不好！听上去太过凄厉。”薛皓晨拧眉。
“那就叫招魂吧！”左千山一锤定音，看了眼薛皓晨无语的脸色，嬉笑道：“反正比你那什么七月好多了。”
当年左千山初学炼器的时候，给薛皓晨炼过一把剑，因为当时是七月，薛皓晨随口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七月。
后来薛皓晨接任宗主，继承了七星剑，那把七月就被他封在了橱子里，再没有拿出来过。
薛皓晨被他一说，想起来自己当年起名的随意，瞪他一眼，二人相视而笑。
“我要下山了。”笑过之后，左千山说道。
“这就走？”薛皓晨一愣，有些诧异地问道。
“我去西南，找找当年那个驭兽人。”左千山低头抚摸着微凉的笛身，笑笑说道，眉宇间一片平静，只有眼深处结着伤疤。
薛皓晨只有点头，也没多说什么，柳莺儿死后，这青云宗，于左千山而言只剩一片伤心。
“从青云山下江南，顺道去金陵看看楚流云。”左千山故作轻松地笑笑，转身潇洒挥手，“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不跟思卿道个别？还有薛长老，云庭长老……”薛皓晨见他真要立即下山，连忙追出一步拦住他问道。
左千山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扬起了一个笑容，深不及眼底，“不了，见了又能如何。”
到底道不同，见了徒增伤心罢了。
“那你拿着这个好了。”薛皓晨干脆不再挽留他，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乾坤袋递了过去。
左千山没推辞，接过来系在腰上，再笑一笑，“走了，不用送。”
沿着青云宗蜿蜒的山路下山，路旁弟子默默看着他，一路无声，一如他上一世最后一次从这条路上离开，也是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话。
下了青云山，距离不远就是一个大城镇。
因为距离青云宗很近，在左千山的记忆中，这城中的银两灵石都是混着用的，给普通商贩灵石之类，也能买到东西，甚至于有时候能用丹药交换，总之在城中，总有办法弄到他想要的东西。
薛皓晨的乾坤袋他看过了，里面有些上品灵石和一点儿银两，都不多，想来需要一宗之主亲自出面干这种事的时候也没多少，剩下的还有一些上品丹药，以左千山目前的境界，还用不上这些，最多的还是回血丹和回灵丹这两种，左千山掂量了掂量，打算拿这些换点药材炼药，准备提升境界。
毕竟入清界的境界在修真界实在算不上什么，可他还不想过早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还是先突破上清界再做打算。
打定了主意，左千山进了城。
城中一阵阵吆喝声，人来人往，煞是热闹。
自左千山重生以来，先是在一个小山村中呆着，紧接着进山除魔，又回了青云宗，从没有感受过这种热闹景象了。
凡俗景象，虽琐碎，但也最能令人感受到安宁。
左千山在城中漫无目的地逛着，随意看看，也不着急买什么东西。
眼前是城中最为热闹的一条街，很多散修和青云宗附近的小宗门的弟子会来这里买卖些药材之类，运气好还会碰上灵器或者是上品灵石售卖，卖的价自然都不会低。
有些散修虽然修为不高，但是专门研习炼器一途，甚至技艺比上很多大宗门的炼药师都毫不逊色，若是碰上这么一位炼器大师，买上那么一两件灵器，对于家族实力也是一种提升。
还有上品灵石，其中灵气充沛，对于高阶修炼者会有很大提高，一向都是修真者中的流通货币，一块能换不少下品灵石。
纵然如此，上品灵石还是很少见，也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走着走着，左千山往路边一个小摊子上一瞥，突然注意到了一个角落里放着的一块儿干瘪的果实状的东西，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东西长得有些像他在那本魔教的手记上见过的一种叫做十日果的东西，只是那前辈实在懒了些，寥寥几笔画了个形状，旁边大笔一挥写了十日果三个字，连干什么用的都不写，只写了个“十日繁华”，也不知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