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以卵击石

黑暗的车内空间，楚辞整个人藏在后座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柏崖看不惯楚辞这副诡异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什么事情都是你做出来的，别这副样子，叶雨声早被警察带走了，你给谁看。”

“我让他主动走向我……”楚辞闭上眼睛，“他总是说走就走，不说走也走，我只是想让他记住走向我的感觉，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他本意只是想在叶雨声心里种下一个认知：楚辞这个人是安全的，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去找楚辞。

“可是，”柏崖扶额，有点头痛，“你让他向你走过来，然后再把他放回去，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

“我什么我，你就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来救叶雨声的，本着这个目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该保障叶雨声的安全带着他离开。可你在关键时候回归你的董事长身份，你想的是如何彻底搞垮周泰这个人……”

柏崖说不下去了，他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看懂了楚辞的内心活动。

他崇拜楚辞，可这个人有时候做事情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他有点失望。

楚辞醒悟，灯光亮起，汽车毫无预警地驶出。

柏崖：“……”

楚辞：“我要去找他。”

楚辞后悔了，彻底后悔了，打压周泰的方式有一万种，叶雨声根本就不应该掺和进来，楚辞也不该顺势让他成为诱饵。

那家伙自以为是，在衣服上装摄像头，还在微博上现场直播……叶雨声毁于舆论，他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凭借着舆论东山再起。

不得不承认这个做法十分聪明。

可是……叶雨声，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楚辞斩钉截铁：“应该在一开始就切断视频把他救出来。”

“楚辞你冷静一点，”柏崖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叶雨声千辛万苦想了这么个主意，你尊重一下他，别开场就以保护的名义打乱他的计划。”

楚辞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楚辞赶到公安局时，得知叶雨声在中途就被人接走。他按捺住内心的惊讶和不安问了一句是谁，对方只告诉他一个姓氏，秦。

楚辞和柏崖俱是一惊。

叶雨声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物？

那日在叶家，有个穿着戏服画着妆的男人带了几个制服兵匆匆赶来，出言不逊，罕见地嚣张。这个叶雨声的演员朋友和秦家又是什么关系？

叶雨声背后……真的是秦家的人吗？

柏崖问：“不去查清楚？秦家可不是周泰。”

“不了，”楚辞冷淡地移开目光，“不在乎，也别让我知道。”

柏崖意味深长地笑了：“三年前，我哥和他前妻离婚了。”

楚辞没听懂柏崖的意思。

柏崖解释：“婚前，我哥才知道嫂子和别的男人上床过，他说不在意，彩礼一分不少，婚礼照常举行。可是这件事情如鲠在喉，始终让他膈应和不安，无论夫妻两人为了什么而吵架，最后都会回到‘你不是处.女’上。后来，两人的忍耐到了极限，和平离婚。”

楚辞没说话。

柏崖：“楚辞，这件事情你不想清楚，就没完。”

――――

医院里。

叶雨声醒来的时候，目光四处找了好久才找到焦点，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

他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解锁，给妈妈报平安。

再三保证自己身体倍棒毫无大碍之后，叶雨声听到叶妈妈说：“小雨，我想了很久，不如我先去你姑妈家住一段时间，我身体不好，在这里还给你碍手碍脚的……你姑妈也好照顾我。”

叶雨声安静地听着，沉默了很久，最后才说了一声好。

连家人都保护不好。

他真是个废物。

病房里久久没有声响，沉默是岁月送给他最大的礼物。

叶雨声小时候是个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见到拿链子拴在门口的大狗都要手贱去逗两下，结果大狗生气地挣脱链子扑上来咬他。

那天晚上，医院整层楼都听到了叶雨声凄惨的哀号。

可是逐渐地，熊孩子发现自己再也不是躲在大人身后的小不点，他就长大了，开始学着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为别人的决定负责，去保护别人。

门锁转动，叶雨声抬头，仍旧穿着一身古装戏服的子期拎着食物口袋匆匆赶来，进门第一句：“醒了？”

叶雨声接过子期手里打包好的饭菜，“子期，谢谢你。”

子期在一边坐下来，“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叶雨声拆开饭菜包装，“马上就能出院。”

“急什么，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子期皱眉。话音未落，叶雨声拿筷子的手指一软，筷子掉在地上。

叶雨声尴尬地笑了笑。子期弯腰将筷子扔进垃圾桶，把包装袋里的勺子找出来递给他，“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