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暗涌

“够了！不要……管我……”一个酩酊大醉的男人又砸烂了一个空酒瓶，地上已满是玻璃渣，但他毫不在意，摇摇晃晃地在上面踩来踩去，像是不断踩着小气球的顽童。很快，浅色的地板就被血染成了暗红。

一旁的青年女子气得发抖，她原本十分亮眼的金色短发因为淡紫色的酒水变得狼狈不堪：“孙卫真，你不要太过分了！”

“怎……怎么跟你爸说话呢！”男人又灌了两口酒，“老子真是白养了你那么多年！给老子滚……滚出去！”说着，男人扔出了酒瓶。

女子没有躲闪，任凭酒瓶砸到自己的脑袋上。

“好，我滚……”她咬着牙点了点头，冲出了家门。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个方向走的，她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她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我暂时还没有回答那个人。”

“啊……太好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个人太好了，都不直接拒绝他。”

“我为什么要拒绝他？”

“你不想拒绝吗？！”

“不想啊……”

“你们两个……说够了没有？我在这儿看半天了。”孙艾思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

雯华扶着腰靠到墙上，悄悄松了一口气，看着头破血流的孙艾思，“你这是怎么了？！”

“我……被赶出来了。”孙艾思原本噙着泪，察觉到雯华的异样，突然笑出声来，“你又是什么个情况？”

“把腰扭了。”雯华苦笑道。

“刚刚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在拌嘴……”孙艾思把目光移到大猫身上，“不会是你小子害的吧？我告诉你，虽然我和她关系是不怎么样，但我好歹也是她未来的舅妈，你要是敢欺负她……”

“我哪儿敢啊……”大猫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等等！你不是应该直接和她打起来吗？怎么今天把矛头指向我了？”

孙艾思又看了一眼雯华：“好像是诶……用小贤的话来说，我和雯华见面那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能是因为……今天我们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你也被赶出来了？”孙艾思问，“真是老天有眼。”

“呸呸呸，我才没有被赶出来呢……只不过早上把我妈惹毛了，现在不太敢回家。”

“不如，我们俩来个‘狼狈为奸’？”

“文盲……就不会挑个好点的词儿吗？”大猫小声念道，“虽然说你们俩现在是挺狼狈的。”

“皮痒了是吧？”孙艾思瞪了大猫一眼。她的眼神配上那满脸的血渍，让大猫汗毛直立。

“啊，不不不！艾思姐……不对……艾思阿姨……也不对……艾思女侠！小人看您天资聪颖，想来必有妙语……”

“咳咳……算你懂事。”孙艾思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思考了片刻，“那……风雨同舟？”

“唉，也只能这样了。”雯华叹气道。

英雄正趴在院子里的小木屋中小憩。那是它专属的小木屋。因为每天零点都会变成“泥孩儿”的缘故，雯华不得已把它安置在了外面。每天早上为它清洗后才让它在家里放肆。可谁知道英雄竟然喜欢上了那个小木屋，不肯再呆在大房子里了。

忽然，它的耳朵微微颤动，想来是注意到了院子外的声响。

“汪汪汪！”英雄看见雯华，兴奋地叫了起来。

“对不起啊，英雄，今天不能陪你玩了。”雯华在孙艾思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子。

“呜？”一向傻白甜的英雄似乎也察觉到了雯华的异样，不再作声，安静地趴在小木屋里，隔着小门儿注视雯华。

“whatthef……你们俩是决斗去了吗？”打开门的罗贤手里拿着本被古人类称作“武侠小说”的东西，眨巴着眼睛，盯着门口“身负重伤”的两人。

“唉，一言难尽。”两人异口同声道。

“行吧，那我们坐下来慢慢说。”

在罗贤的注目礼下，孙艾思搀着雯华坐到了沙发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把两人吓了一跳——是罗贤给自己来了一巴掌。

“嘶——不是梦啊！你们能和平共处了？”罗贤刚露出点笑容，看见孙艾思头上的血迹又僵掉了，尴尬地走到卫生间去端了一盆温水出来，从楼上拿出一个小药瓶，又递给孙艾思一张毛巾，然后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额头上的伤。

“别看了，这不是雯华弄的。”孙艾思接过毛巾，“是我爸。”

“他打你了？！”罗贤刚说完，立马觉得不对。孙家是武术世家，父女俩过过招，互相打几下再正常不过。

于是罗贤改口道：“他对你实施家庭暴力了？！”

“你也知道，因为‘重置’，我爸腿上的伤一直没有起色。所以，这些日子他酗酒成瘾，只要醒着就一直喝酒。我拦着他，他就……把我辇出来了。”

“唉，事情没解决之前你就住这里吧……”罗贤叹道，似乎对孙卫真的事情有些惋惜，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哪儿来那么多酒？”

“杜家酒庄买的呗，连续买了好多，人家发现不对劲，也想劝。结果我爸差点没把人家工坊给掀了。他们也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卖酒给我爸了。”

“没想到孙师傅那么个有气节的人变成了这样。”罗贤心想。

了解完孙艾思的情况，他又问雯华：“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雯华的眼睛转了两圈，想到一个鬼点子，说道：“我也是因为家庭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