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熟悉的陌生人

钱程呆呆地看着敞开的大门，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

先前的老者又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前：“先生，这边请。”

也不管钱程的回应，老者干脆利落地转身径直走开，钱程也顾不上回答，连忙跟了上去。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吗？昨天那个人是杀手吗？来杀我的吗？你们和他有仇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几点起的？起来多久了？我睡了多久？……”钱程絮絮叨叨。

倒不是说他婆婆妈妈，只是看这管家一样的老者贼像游戏里稳重寡言的npc一样，忍不住升起一股交互的冲动。

他也想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紧张。

老者的反应只能用充耳不闻来形容，只是自顾自往前走。钱程怀疑自己就算直接跑开这管家也不会管自己。

老者走啊走，带钱程走下旋转楼梯，走过长廊，穿过绿意盎然的花园，路过泳池、球场、餐厅……钱程早已闭上嘴，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们走上楼梯，在一处房间前停下脚步。

老者鞠一躬：“到了”

钱程不敢相信，看清窗外的环境后不由自主地喊道：“这踏马不就是我睡的房间隔壁吗？”

“老板让我带您游览宅邸，让您别那么紧张，当自己家就好。”

钱程不说话了。

“先生，请用膳洗漱，晚些时候鄙人来迎接您。”说罢离开。

钱程心里已经七八分知道“老板”没有敌意，遂放松身心。因为他已经留意到自己已经身处大名鼎鼎的“司”家。家徽显眼如太阳。

钱程走进房间，仔细观察了窗边。

哇，全自动声控窗帘！原来是自己太敏锐了啊！

我还以为是自己太土狗不知道窗帘能自己打开误会敌人要折磨自己呢哈哈哈……

他走进淋浴间，为客人准备的新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他打开水龙头，用温度刚好的水洗脸刷牙，熟练地洗完澡后裹着浴袍，换上为他准备的新衣服。

打理完形象，他打开餐盘，温热的烤白肠，煎鸡蛋，牛奶，蔬菜沙拉安安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餐盘中。

同样躺在餐车上的还有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手机。昨夜在缠斗中手机早就不知道摔哪去了，想来是打扫战场的后勤回收的，还贴心地换了个钢化膜。

他边吃着，边长按开机键，一开机“叮咚叮咚响”的声音个不停。

“钱程，你到哪里去了？买个饮料把自己卖了？！”

“靠，钱程快回消息，别出事了！”

“钱程你怎么了？快回老妈消息，她快急死了！噢，我也挺急的。”

同样冲击钱程视野的还有那一条条未接来电。

一道的暖流从心里冲上脑袋，变成水流从眼里出来，湿了眼眶。

他赶忙咽下食物，回拨一条电话给妈妈。

“程程！是你吗？你没事吧？现在安全吗？你到哪去了？大半夜的收到你同学的电话你吓死我了，现在在哪里……”

钱程赶紧安慰妈妈：“妈，别激动，我也刚缓过来，好像是司叔叔这边有人把我认错了，跟我打了一架，好在你儿子身手矫捷，只是被打晕了而已，现在在司叔叔家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语气变得复杂而哽涩：“你爸爸的事……还是牵扯到你身上了，程程，对不起，如果我……”

钱程打断：“妈，你放心，我都成年这么久了，有些东西我能承担的。我这辈子没有一秒是怪你的。”

程有希泣不成声。

安慰了很多人后，钱程把剩下凉透了的饭菜扫完，两眼空空地看着天花板。

还真是奢华至极啊。

一通电话打过来，合适到像是专门等钱程报完平安一样。

钱程看到来电姓名，犹豫着。

最终他放下手机，任由铃声响彻，望着窗外汩汩冒水的喷泉，几个身材高挑的女仆优雅地端着衣篮经过，灰黄相交的鸟群在树头上起起落落，嘀溜嘀溜尽情欢唱，明媚的阳光洒在地面上令整个庭院金碧辉煌。

宏伟的大门外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几条公路蜿蜒着，点缀单调的大地，不时有各式汽车呼啸而过。

三次了，电话仍响着，想要与钱程一较高下。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爸。”

“好久不见，钱程。”

“……”

“怎么了？再听到爸爸的声音是不是很感动？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边的声音好像不演了一样直截了当：“马上司家主要请你见他，我建议你接受司家主的提议。”

钱程握着手机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额头青筋暴起，愤怒难以压抑。他瞪大通红的双眼，就好像那个男人在眼前一样：

“17年！17年你没管过我们！！现在轮到我派上用场了，就把我当棋子一样玩弄！！我不管你们现在要干什么，我不会协助你半分，也不屑于接受你们半分协助！这17年你从未过问，今后80年你也别和我有半点瓜葛！！你这个抛妻弃子的懦夫！！”

挂断拉黑息屏一气呵成，钱程把手机使劲揣进兜里，努力不让泪水流出眼眶。他一脚踹开房门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