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订婚盛典（二）

第84章订婚盛典（二）在场的人都知道雪月之变，也自然知道今日杨家订婚的儿媳便是雪月的孤女。而雪月之变明里的作案者早传出是千叶阁、灵霄楼与宝珠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没有证据又无关乎己便没有人去出头细究，只有玉持这个直性子嚷嚷了出来。他这一嚷嚷倒真是点醒了某些人，此前大家已经知悉是神月宫在骚扰各派，而千叶阁又与神月宫有过来往，众人被压抑了几日的怒火都扑向了花莫邪。即刻便有人附和玉持道长指责花莫邪。雪清泠的心也因这玉持的声援暖了一暖。但大多数人的目光都盯向了今天的杨氏主角杨华英。

杨华英把手一挥，作了个阻止的手势，向双方道：“诸位听我说，这也是我今日请来千叶阁主的目的。想大家都已知道，小媳便是雪月山庄雪大侠之女，雪月山庄遭敌入侵一遭殒灭，我定会为小媳讨回公道。而这事关乎千叶阁，是以千叶阁主必须出面澄清此事。还请诸位暂且压下怒火，请至正厅之中详谈。”

花莫邪与玉持听此言皆不好再动武，众人刚想回至堂上，却听杨宅大门口又有吵嚷之声响起。大家还未等奔过去细瞧，便见一人已飞身掠上了偏房的屋顶，接着另一人也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在杨家屋顶拉开了阵势。

雪清泠看到先上来的人，眉头一皱，脸色不善。不过有之前花莫邪的先例，再看到这个人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这也是老相识，宝珠寨的屠龙。

而另一个紧随其后的，倒让人觉得诧异，居然是飞刀门的霍紫烟。但见霍紫烟长绢一甩直向屠龙面门袭来，屠龙并没有使棍，大约居长辈之位实是不好拿出兵器来，他只是晃身形四处闪躲，倒一时之间显得处于劣势，其实四周都是行家里手，自然看得出屠龙对于霍紫烟这个晚辈，实在不好真正出手。

雪清泠瞧见屠龙便是面上不屑，瞧了杨煦之一眼，杨煦之似有赧意，也未答言。雪清泠知道屠龙的品行，不会想到他存什么礼让之心，大约还是忌弹对方的父亲而已。

众人只当是霍紫烟也因为屠龙参与过雪月之役，与神月宫有秘约而起忿意，其实没人知道，霍紫烟与屠龙缠斗，并非因为什么神月宫，也无关雪月山庄，倒是因为宝珠山二当家田虎的一句话。

霍紫烟先父亲一步来到杨宅大门，因是常客也不必人通禀，径直就向门内走去，恰遇宝珠山屠龙、田虎二位寨主也正巧登门，霍紫烟本不认识屠、田二人，正自奇怪为何只有几个家丁在门前守着而不见正主亲迎（其时正主早被院内的争斗吸引过去了），便听见从旁经过的田虎道：“这倒奇了，我还以为那丫头会和老三在一起，谁知道才几天就成杨家媳妇了，那杨家小子居然也不怕戴绿帽子。”

霍紫烟也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未发一言就先把长绢向田虎甩了过去，田虎听见耳后生风就向旁边一躲，大寨主屠龙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一掌向霍紫烟挥去，霍紫烟侧身一闪，长绢兜转了回来又袭向屠龙，屠龙虽未见过霍紫烟但从武功招式上多少也猜出个八九，不好贸然出手，只好边躲边打，二人一路飞身上了房，结果就在屋顶演起了好戏。

人丛中多有认识屠龙的，但对霍紫烟这后起晚辈还颇为陌生，便有人议论道：“这是谁家丫头，也太凌厉了些。”

杨煦之正抬头看着眼前的阵势，却听耳畔有人带几分戏谑地道：“杨兄，你劝她一句，她就不打了。”

杨煦之回头，正见韩少卿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他神色微变，目光情不自禁瞥向身旁的雪清泠，却见雪清泠并没有瞧着屋顶，而是正听着雪团儿向她耳语着什么，雪清泠面上的表情也随着雪团儿的耳语时有变化，似透出几分困惑，又似有一点失望。

杨煦之见雪清泠并没有关注着自己，心里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落寞，一时竟无语。却听院门处匆匆大步走进来的一人朗声大叫：“丫头，还不下来！”

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汉子领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那少年雪清泠见过，是霍紫烟的师兄，那这中年汉子，应该就是霍紫烟的父亲——飞刀门掌门霍尧青了。

霍尧青喊了一声倒真是管用，霍紫烟咬咬唇，从屋顶跃身而下。

“真是无法无天了，哪有你炫耀的份儿，练了几天花拳绣腿就不知自己是谁了。”霍尧青嗔责女儿几句，遂迎向刚从屋顶跳下的屠龙道：“屠大寨主，您多包涵，小女被我娇惯得不成样子。唉，多有得罪了。”

屠龙自然不会计较，笑道：“将门出虎女，令爱真是后生可畏啊。我辈老矣。”

杨华英携杨煦之与雪清泠上前，先道个未曾远迎的过儿，遂引杨煦之、雪清泠向前辈见礼。

雪清泠先拜见了霍尧青，在与霍紫烟目光交错的时候，霍紫烟上下打量了雪清泠几眼，冷不丁冒出一句：“雪姑娘，今儿是你大喜日子，怎么穿得一点喜气没有。煦之哥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难道杨家还缺这点金银？”

雪清泠今儿穿的是一身水粉的衣裙，外罩轻白软纱，头上简单围了个珍珠串覆额，脑后挽了个螺髻，髻上插个精致暗纹玉梳，长发从髻中伸出黑瀑一样垂于后背。与几日前出游时比，已经并不素雅了，但与今儿的日子一较，确实只算普普通通，没有太多喜气盈盈的扎眼颜色。

“这……”杨煦之刚想出口解释，却听雪清泠慢声道：“家中有变，实不敢太过张扬，只为尊父母而已，望霍姑娘体谅。”

雪清泠此话不急不躁，入情入理，这一比较倒让旁人觉得霍紫烟的挑刺儿倒是多事且不通情理了。

霍紫烟嘴角微微一撇，目中仍是凌厉之气，但却也不言声了。

转瞬间雪清泠目光便触到了屠龙高大的身躯。“雪姑娘总是出人意表。”屠龙似笑非笑道，雪清泠细忖屠龙这微带揶揄的话语中大约是指上次见她是与水天月为伴，这次相见身畔就换作了杨煦之。雪清泠没有接茬，倒向屠龙身后的田虎道：“田寨主，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念田虎对水天月与自己有相助之谊，雪清泠对田虎并无恶感，是以寒暄道。

“嘿嘿，雪姑娘，咱又见面了，那个我三弟他……”田虎瞥见雪清泠身后的杨煦之怪异的目光，知趣地噤了声，向雪清泠歉意一笑，遂随已然步入人群的屠龙而去。

杨华英正待引领诸位宾客回转大堂，却见门口守卫的家丁又领人进了来，并同时听到家人报声：“九流帮扬州分舵殷宜舵主到。”

殷宜与杨华英早有交往，也算是熟客，带着两个弟子走进院中向杨华英略一寒暄后，转身望向杨煦之与雪清泠二人，尤其对雪清泠眸中带笑，笑中有敬，倒看得雪清泠有些不自在起来，被前辈抬高身价的滋味也不是太好受的。

殷宜向杨雪二人道：“那日在滁州，殷宜曾许诺，二位大喜之日，定当登门祝贺，如今幸不食言。”杨煦之与雪清泠向殷宜道了谢意，殷宜的目光却不离雪清泠，似仍有话要说，但见人们目光齐聚于此，便豁然一笑，不再开言。

杨华英遂道：“吉时已到，还请诸位到堂上观礼叙话。”

大家应声而聚，正要向堂上前行，却不料刚止了与玉持道长纷争的花莫邪在一旁说了一句：“还有贵客未到呢。”花莫邪唇边带笑，但笑得含义莫测。

“还有谁？”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问了。

没等花莫邪开口，门上已经有人报了过来：“老爷，野狼谷主沐夫人携夫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