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神月大战（一）
第295章神月大战（一）鹰落照例带着他的孩儿面具，身后跟着数名青衣侍从，徐徐地走进神月宫。魔界之前与鹰落有过接触，并不觉得稀奇，正道武林却看傻了眼。
不是说鹰落是百岁以上了吗？因何却是黑发如瀑，且是孩儿面具？
大家的惊讶目光在他身上圈转了好久之后，才有隙看到了他身后侍从中的一人，那人戴着银色面具，身材高挑，气势凛凛，显然是他的侍卫中的一等角色。
鹰落走到雪清泠面前，虽看不清表情，从声音上判断，亦是一笑之后的温柔，“师妹，你真是伤了师兄的心，师兄送你的东西你也不待见，让我如何是好呢，也罢，那我便用这天下做聘礼娶你可好？”
“若要这天下，我自己随手也就得了，何用师兄劳心劳力呢？岂不知这世上最好的东西不是天下，而是人心呢。”雪清泠明眸善睐，言笑晏晏。
鹰落想了想道：“说得也是，只是你只当我是无心的，却不知我这颗心须得你剖开了才知道。”
“是吗？那我一会儿便剖开了瞧瞧。”雪清泠仍旧昂首笑意璨然，周遭的人已是听得心惊肉跳，高手之间的打情骂俏莫非也是这般血中带腥的吗？
鹰落忽然凑近道：“我备了一个你十分喜欢的礼物，一会儿我胜了便给你。相信你会觉得它比天下还好。”
雪清泠以为这鹰落嘴上抹了蜜，耍些男人的花招而已，于是笑而不答。
然而人丛中便有那不心惊肉跳且喜欢究根问底的，辛子辰喊了一声，“哎，那鹰少主，尊驾也是叱咤过风云的人，因何不敢露出真面呢，不如摘了面具，让大家一睹天颜如何？”
这真是问道点子上了，现场除了魔界某些人在与鹰落接触时，鹰落为以示亲近揭开过面具以外，其他众人皆是只闻其声不见其面，鹰落也不耐烦这样躲躲藏藏的，遂笑道：“我从未想过不以真面示人，不过我的真面可能有些人会看了不舒服，既然大家要看……要看便看吧。”
身边的暮雪来不及任何阻拦，鹰落已经将面具摘了下来，摘面具的时候，头微微一晃，一袭如瀑黑发恰遮了半张脸，待那黑发随风散开，一张俊眉朗目的清秀面庞显露出来，所有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这张世上难得的面孔，却是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很多人脑子都冒出了这个念头，怪不得雪魔君会提出比武招亲，这哪里是招亲呢，分明是夫妻团圆吧。
一尘登时把腰间的剑紧了一紧，看来这场仗是不可少了。
雪清泠却是向他身边凑了凑，低声道：“这里都是与我夫君有仇的人，你把这张脸露出来，可不是招祸吗？”
“招祸，我会怕谁吗？”他眸光一瞥显出了睥睨一切的傲然。雪清泠蓦然觉得他的一颦一笑还真有些地方很像水天星。
雪清泠一笑，“既然不怕，那我们便开始吧。”她忽然提高了声音，“这里虽然是神月宫，但我与夫君生活在一起时，却是在地宫之中，我希望我们到那里去分出胜负，那里有我夫君的灵位作证。”
“好啊，我哪里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雪清泠向众人道：“诸位听了，我与鹰少主比武之事这便开始，谁一会儿能先从地宫中出来，谁便获胜了，那后出来也或者出不来的，便听天命了。”
诸人听了一怔，这是比武还是拼命呢？也有人在想，原来魔君招亲是不允许观瞻的，登时很多人流出失望的表情。
雪清泠领着鹰落有说有笑地走到院中的离离台，台中现出一口八角井，鹰落见了笑道：“莫非比武招亲需要先投井吗？”
“这是入口？少主先下，还是我先？”
鹰落二话不说，倏地就跳了下去。雪清泠心头却是一动，他毫不在意我会使计，是太过胆大还是太相信我了呢？
雪清泠稍后也跳了下来。
所有看客都被晾在了院中，掣风走过来向众人道：“魔君吩咐，诸位可以去客厅中小坐，自有好茶奉上。”主人有请，客人倒并不十分领情，除了花莫邪一副闲来无事状没心没肺去喝茶外，其他人俱是盘桓在院中，一尘更是警觉地看着四周，水天月怎么会不在？那目光在人群中搜到了贺无绝，便救助似的看着他。
贺无绝当初在神月宫时，也算得是此间的主人，对此甚是熟悉，遂向一尘点点头，悄悄潜进了星月阁。他知道，一尘那是让自己四处寻找水天月呢。
黑暗起初将二人包裹，雪清泠却熟悉地将周遭的灯火点燃，四壁通亮。沿长长的隧道前行，似乎要排解这份孤寂与无聊，雪清泠开始细数起来：
“这里很黑，不过你并不孤单，除了我，这里还有阿星。五年前，我跟着阿星就是从这里走过来的，阿星在前我在后，他带着我走过了很多黑暗。”
鹰落难得地静静的听，两人都是高手，脚步几乎无声，所以显得黑洞洞的空间里更是深邃。走到中间的大厅，雪清泠轻声道，那声音极有韵致，很像吟着一首舒缓的歌谣：“阿星那时就坐在这里读书和处理事务，我就坐在他的对面。阿星说，我们必须绑在一起，成为夫妻，才能共同进退。这间呢，是我练武的地方，其实我是不适合练武的，练武会让我短寿，每一次武功晋阶，都会痛彻肺腑，那一次，阿星就是在这里，将手臂放在我的嘴里，任我去咬，咬得鲜血淋漓，我让他涂药，他说不必，他要让自己记住，谁欠他的，他欠谁的。
“这里，曾经关押了很多武林各派的人，有天罗的，中流的，乌蒙的，还有更多说不清的门派，我可怜他们，常常给他们送饭，但我又必须靠他们来唤起我的记忆，你知道吗？鹰落，人被迫着作恶是多么伤心的事，我真的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
鹰落却似乎并不同意，他轻轻道：“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会是作恶呢？”
“你所喜欢的事，却给别人带来痛苦，就是作恶。比如现在的你。”
鹰落知道她在怨他，他却并不反驳，只伸手去看去摸。
“鹰落，你知道吗？这就是你的身体日夜生活的地方，虽然你没有了记忆，可你的身体一定记得的，这里是我们的家。”
鹰落摸着这里的一桌一椅，他觉得很是陌生，但似乎他很喜欢这里，或者说是身体的喜欢，她说的没错，这是我身体的家。他忽然说道：“我们本就应该在一起的，不如我们不要比了，你上去跟他们说，你输了，愿意嫁给我了，我和你就在这里成家好不好？”
雪清泠转过身来，神情端庄温柔得令鹰落不敢直视，“你错了，你知道我的梦想吗？我一直想做这天下第一女侠。天下第一啊，我为之受了多少苦，攀雪山，下冰河，忍痛负辱，我怎能轻易言输呢？我必须要赢，赢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