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夺婴之战（一）
第260章夺婴之战（一）水儿已经三个月了。
水天月抱着水儿，微闭着眼，在正午阳光下浅眠。水儿却是精神得很，眼睛转来转去。
“这小家伙，那眼睛机灵得很，活脱就是一个魔星。长得也是出奇的漂亮，你真是赚了。”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贺无绝，一把声音清朗跳脱，将水天月唤醒。
水天月淡淡道：“阿星本就比我漂亮，也比我聪明。只是……只是我误了他。”想到查到现在水天星的尸身依旧没有踪影，这心头又是一番难过。
“这又不能怪你，你时时性命堪忧，哪里能顾他，你倒不必自责。”贺无绝怕水天月陷下忧伤，便转了话题，摸摸小婴儿的脸蛋道：“真也奇怪，怎么总觉得似乎像你的地方还多些，都说妈妈怀孩子的时候想谁最多便像谁，是不是……”
这句不说还好，一说便又让他心头涌起对雪清泠的无限思念，那日走时的一句决绝之言，现在想来犹在心痛。自己还有几年好活，难道有生之年，便再也见不到了吗？
“真也是怪，明明中毒之初就该死的，却一日一日拖了下去，阎王的笔就是悬着，不判我个死期，这心啊就定不下来。”他淡淡道。
“这不正好，老天让你养着他，他没长大你不能死。”贺无绝声音跳脱，似乎赚了无限便宜一般。
二人谈生论死也是惯了，倒也没个忌讳。沐清莲却是不依了，她端了碗药进来，“呸呸呸，什么生啊死的，少提！喝药！”
水天星接过药喝了，沐清莲趁隙望了眼贺无绝，眼中不无忧色。贺无绝不觉敛了笑。
水天月放了碗，笑道：“借了沐谷主的光，多活了几年。水儿哟，快快长啊，长到你能自己讨食吃，伯伯也就该走了。”
贺无绝把目光移到一边，有些不忍。
“来了别闲着，帮我剥菜。”沐清莲叫他。
水天月向贺无绝使个眼色，贺无绝听话地过去了。一进厨房，沐清莲立马关了门，对贺无绝道：“如今这情形，也不知那雪姑娘还愿不愿意给他续药，以前的药已经没了。”
“那怎么办？且不说她愿不愿意，她自己还病着呢。生完孩子就大战一场，伤心加生气，好人也要被他折腾死了。如果不是他病着的时候还想着找到神医季先生去恒山守着她，没准人都已经见鬼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去一趟，你把孩子看好，这可是他命根子，千万别出了岔子。”
“我哪里会看孩子？”
“不是有辛子辰么？”
“辛子辰被你派着今天采药明天购货忙得什么似的，抽空还要回谷里看看秦铃，哪里有空？”
“反正就交与你了，你看着办。”
沐清莲说走就走，第二日就与水天月说要回谷里看看，水天月知道最近山上事多自己又病着，沐清莲已经几月没有回野狼谷了，这当惦着回去也是应当，便也没有疑心。
沐清莲前脚一走，贺无绝的担子就忽然重了。水天月虽然把孩子护得紧，但毕竟大病初愈，精力不济，所以每日的午睡必是要有的。每天这时，都是沐清莲带着孩子。这几日，这活计就成了贺无绝的。
这日，贺无绝抱着水儿，“乖乖，跟叔叔去玩，让你伯伯好好歇歇。”
水天月半梦半醒，突然说道：“你和沐谷主的事快着点办，将来我若真有那一天，孩子就得托付给你们。”
“孩子有娘你不给，给我们做什么。”
水天月眉梢一动，“她……她也不会太久了。”
贺无绝心头一跳，好不难受。也不想听了，索性抱孩子出了门。
天正好，可以带孩子晒晒太阳。贺无绝一路走一路行，走到一处山腰的凉亭，坐进了里面。这里风光正好，可以看到天罗弟子们出出进进，或练武或栽种或打扫，忽然，目光中居然跳进了一个小人。
小男孩杭禹儿奔到亭子里，抱着柱子看了一眼贺无绝，贺无绝并不讨厌他，但因为他爹的关系，对他也疏远些，既然遇上了，也没有把孩子撵出去的道理。他笑道：“小家伙，来看弟弟呀。”
“我不是小家伙，我是杭禹儿。”
“哟，好神气呀。你是天罗第几代掌门啊。”
杭禹儿小嘴一扁，知道贺无绝的话里含讥带讽，索性不理。
不过，看到襁褓中的小婴儿，他眼睛放光，奔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贺无绝瞧着两个小人儿，杭禹儿模样也很周正，就是皮肤略黑了点，贺无绝笑道：“瞧瞧，是你好看还是小弟弟好看？”
“男子汉大丈夫，论英雄气，怎可论相貌？”
贺无绝一怔，“嗬，你倒是英雄，明明小弟弟比你漂亮，你不敢承认罢了。”
杭禹儿扁扁嘴，跳出了亭子，脚下一绊，竟摔了一跤。贺无绝心中也有不忍，赶紧过去扶起了孩子。“小人不大，脾气不小。”贺无绝帮他扫扫腿上的灰，领他回来，看到离开的当儿，水儿头上的帽子已经被风吹到崖下了。
“你瞧瞧，因为你，小弟弟帽子不见了，你是不是得赔呀，不要你赔啦，去山上再取一个来。”
杭禹儿没有动。
“你……行，你不动是吧，你不去我去。你好好看着弟弟，我去去就回。”
水天月的房间离这里并不远，也就百步的样子，贺无绝想即刻取了就回，也不方便抱着孩子来回跑，嘱咐了杭禹儿一句，便匆匆走了。
杭禹儿看他消失在了台阶上，俯下身瞧了会儿弟弟，立时脑子里冒进了一句话。
“你爹害了他爹，所以他娘把你爹抓走了，要是他能被送还给他娘，你爹爹就回来了。”
这话，是花莫邪的杰作。
这数日来，花莫邪突然面目慈祥，可以放下身价逗弄杭禹儿玩了。杭禹儿甫一离开父亲，自然百般不习惯，一尘派来的弟子们都只能管衣食，哪里照顾得那么细，所以杭禹儿分外孤独。这孤独是被花莫邪打破的。花莫邪带来些新鲜玩意给他玩，久了就成了忘年交。
于是时不时地，花莫邪就提点杭禹儿几句。当花莫邪被水天月以各种各样的由头遣走几回之后，人不常在，这话却是留在了杭禹儿脑子里。
现下杭禹儿瞧见四周无人，只有一个奶娃娃在自顾自吃手，登时心中像开了窗透了亮，有了打算。
他俯身抱起小婴儿，撒腿跑回到自己房间，以前经常随师兄们去采药，床底下有现成的藤筐，找出来，把婴儿放在筐里，上面盖上方巾，背缚在身上，然后起身瞧瞧四周，没有人在，他甩着小腿一溜烟奔出来，不走大路，只走当年爹爹领自己练武时走过的小路，悄悄地潜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