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从何而来（三）
第216章从何而来（三）再抬起头，看到雪清泠微微蹙眉的脸，心头便是一阵乱跳，像做了坏事一般，好久心潮才平伏下来，又将她揽在怀里，搂紧她，后半夜她不再嚷嚷冷了，睡得也安稳些，他才迷迷糊糊渐渐睡去。
天明的时候，看到雪清泠依旧在睡着，他起身点着了火，煮了汤。看见雪清泠有欲醒的意思，便将她扶起来，喂了些汤水。雪清泠被他这一折腾，好歹清醒了些，睡眼迷离地瞧他，喃喃道：“你饿了么？我去煮饭……”
他按住她，“轮不着你，这叫现世报，当初你照料我，现下我还给你。”
于是这一天，雪清泠都在半梦半醒中瞧着水天星忙里忙外。一时间，感觉两人简直是互换了身份，雪清泠由丫鬟变成了小姐，水天星由少爷变成了小厮。
水天星初始极为笨拙，煮的汤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要么就是熬干了水糊了锅底，弄出的菜捏着鼻子勉强吃得。雪清泠忍着病痛还要耐心告诉他如何料理，如此五六天，水天星也算在厨艺与家务上有所小成，基本能烧出不算太难吃的饭了。
这数日里，鹰尘又过来瞧过两回，留下几粒“草药”，当然不忘把利息带回去，让雪清泠在病床上给她背完了大部分的天罗心法。自然也拾得水天星的冷眼无数。
然而于雪清泠，却似乎是入谷以来最好的时光，不用再费心任何事，甚至居然还享受到了水天星的亲自服侍。病后第一天，雪清泠几乎起不了床，汤碗自是拿不得，水天星便将碗捧到她眼前，一勺一勺喂她吃。
一入口雪清泠就皱了眉，这滋味实在是……
雪清泠突然作呕。
“怎么，不好喝？”水天星的声音里有几分微责，自己做得不好还听不得别人批评，也唯有水天星做得出来。
雪清泠平复了一下，才道：“自从看了那鹰尘吃剩下的雪豹骨血，这几日就时时作呕。许真是受不了那血腥。”
“看来我这汤做得淡了，以后做成半生不熟的，直至全生的给你喝，你练出来了也就不怕了。”水天星绷着一张脸道。
雪清泠立时硬着头皮要喝下去，心道还是赶紧好起来吧，不然这魔星不定会做出什么样的吃食来喂自己呢。
饮罢，水天星从怀里掏出块帕子为雪清泠轻拭嘴角，水天星的帕子一贯是干净清爽，当然这是雪清泠的功劳，只是他拿这贴身之物服侍她，却令她大出意外，甚至受宠若惊，不觉就多看了他几眼。水天星却很自然地将粘染了污垢的帕子塞回怀里了，居然没有半分不适。自此，他对她的贴身照料越发多了起来，有时候雪清泠都会有些发窘，水天星倒似乎已经很自然了。甚至，水天星似乎报复般嘲讽她道：“你也有今天啊，当初怎么笑话我来。”
“我几曾笑话过你啊。”
她知道，他说的是当初他腿部有疾无法行走时，连小解之类的事，都是她来襄助，然而她总会在他吼声与赧色下躲开。而今换了情势，她身子虚乏，倒要他来相帮。水天星有了机会反转，自然要把这报复之事做得极多才捞回本来。
雪清泠一日日好转，也能坐在阳光下看着水天星劈柴了，也难得看到水天星农夫般流一身汗的样子。
“你过来。”她叫他。
水天星听话地过来了。她用帕子给他拭了拭汗，“你那么用劲干什么，这种活岂是你大少爷做得的，留着我身子好了我来做吧。”
“我倒是等得，灶火可等不得。我可不是白做的，将来你要连本带利还我。”
水天星的嘴向来不饶人。
看到水天星出汗，雪清泠也觉得身上难受，躺在床上数日，身上极不舒展，“要是有个洗澡的地方就好了。”
“我倒想起来了。”水天星眉头一扬，“昨天去采野菜，看到后山山坳里，有一处温泉。”
“怎么早不说？”雪清泠微嗔道。
二人还是头一次逛后山，其实与所居之地并不远。转过山来就看到了山坳里的一泓半月形的天然湖泊。
雪清泠兴奋地要奔下去，却突然止了步子，转过身来，“我下去洗，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水天星愣了下，恍然道：“哪个会偷看，我干什么要偷看，要看也是大大方方地看。”看到雪清泠窘得眉头皱着，嘴也微微翘了起来才笑道：“好啦好啦，我不看，你下去洗吧。我在这里给你望风，不许别人偷看。”
其实这山谷里除了二人，哪还有别人呢，便是有那个鹰尘，也是个目盲之人，何来偷看？只是二人谁也没有细忖这其中的错处，都沉浸在好久也不曾有过的愉悦里。
水天星背过身来，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眼前茫茫白雪，心头突然极其平静舒适，好像天也大了许多，地也大了许多，眼前的景色也从未有过的美好起来。
也不知何时，一个暗影投了过来，如鬼似魅的那个人又来了。
“看来，她身子是大好了。”
水天星瞥他一眼，心头的快意荡然无存，“我夫人蒙你指点一天武功，就差点把命丢掉，你倒是三天五天地来听心法，赚个盆盈钵满。”
“怪只怪你家小娘子身子太不中用。”蓦然想起什么，他忖道：“夫人？她真是你的夫人？”
“那是自然。”水天星毫无犹豫，理直气壮。
鹰尘哼了一声，“假的。”
“真的！”水天星辩道，听到对方的诋毁他极为生气。
“真的你为什么不敢看她。”
水天星愕然站起，打量着他。
“别奇怪，我的耳朵比你眼睛都好使。”
“怎么不敢看啦？”水天星为了表示自己与雪清泠的夫妻关系绝无虚假，立刻回了头。然后，他便傻傻的一句话说不出。
天地之间，白雪茫茫，一泓碧池之中，雪清泠若仙子一般，在水中舒展游戈，白肤胜雪，眉目如画，更如西王母瑶池中的一朵纯净之莲，天地也为之失色。
水天星哑然失语，耳朵似乎也有片刻失聪，漏掉了鹰尘一句极为重要的话。
“既然是真的夫妻，为何让她练武呢？更何况她现下……”
听到水天星没有理自己，鹰尘鄙夷地哼了一声。水天星才觉悟道：“你说什么？”
“告诉她明天继续练功。”鹰尘甩下一句话，又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