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镜中秘辛(二)
第153章镜中秘辛(二)她忽有片刻迟滞,然后她看到他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他扭过头,不再看她,但若以为他发了善心,可就大错了。
“会不会做奴仆?主子入口的东西,由着你这么吹来吹去的?”
雪清泠一愕,迟疑道:“差不多已经凉了,王爷请用吧。”
水天星嘴唇一动,似想说什么,嗫嚅了下,终于道:“你,喂我。”
啊?雪清泠更是呆了,半晌嗫嚅着道:“你……”
“我让你喂我,你没有听见?想挨鞭子吗?”
雪清泠用匙子将莲子粥搅了搅,又放在唇边刚想吹,想起什么立马移开,递到他的唇边。
他张开口,噙了一匙粥,那刻,雪清泠以为自己眼花了,分明她看到他的眼中有什么闪烁了一下,然而很快,意想不到的是,他将粥一口吐出,狠狠道:“已经凉了,重新热过。”
雪清泠一怔,下一刻对方的袖子一拂,粥碗落地。
瞧着一地粥末与碗屑,他道:“收拾干净。”雪清泠立马拿过抹布来擦,几日来这已经做得很习惯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卒然在身后止住,顷刻,眼前掠过一袭红影,那人急步奔到眼前。雪清泠抬头,对上了一双惊异的眼睛。
“你怎么……”贺无绝离开不过十日,回来竟发现府中情形大变,雪清泠由座上客变成奴仆,且此时自己又亲眼见证了她受的折磨,忽然心头涌起对某一个人的万分歉疚,疾声对水天星道:“王爷,您不是要她做王妃么?”
“不错。”
“可是……”
“这是她要的,我可没强求她。”水天星显得很是不耐烦,索性起身而去。
看到水天星离去,贺无绝躬身道:“上次在扬州,我送你的精钢小锁可还在?”
雪清泠想了下,微微点头。
贺无绝沉声:“夜里将他绑了,以之为质,逃走便是。”
雪清泠一愕,这人是哪头的?
她摇摇头,“他说的没错,不是他要求我,是我自找的。”收拾起地上的残渣,她转身而去。留下贺无绝怔了半晌,须臾唉声道:“怎么都是一个性子。”
“哎,你就不问问他?”他向雪清泠的背影喊。
雪清泠的背影一僵,“我们已是陌路,不要再提了。”
做奴仆的时日长了,雪清泠倒不觉得如何苦,反以之为乐了,每日陷在忙忙碌碌的生活里,倒是忘却忧烦的一种方式。当初在雪庐中她便是以这种方式排遣苦闷,只不过那时有水天月的呵护,现下倒是一样有一道目光罩着,只不过是监督。
这日晋王出去应酬,雪清泠打扫晋王的卧房,穿天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过雪清泠王爷如何刁钻狠戾,千万不可动坏他的东西,所以打扫起来真是万分小心。穿天虽然奉了王爷命看着她,不过知道这姑娘另一个身份是未来的王妃,所以手底上的每一鞭子都留着情份,是以时间长了,两个人之间也有了一点默契,王爷在时做做样子,王爷不在的时候,倒是相安无事。
以前见过贺无绝生活精致,连随手送她的精钢小锁都是打造得异常精巧,不过与这位古怪的晋王比起来,还真的是小巫见大巫。晋王的每一件物品都是精巧细致的,雪清泠预见得到这些物品经她的手若是蹭破了一点漆皮她都会掉一层皮。
只是什么事都讲究个缘分,包括人与物件。这些精致的器皿,在心有七窍玲珑剔透又被水天月教得更上一层楼的雪清泠面前,便不止是普通的物件了。
雪清泠在床上内侧发现了一个暗格,打开之后,发现除了几个小孩子的玩具、几幅老旧的书画之外,还有一个金丝绒布包裹。雪清泠把包裹拎出来,打开了,赫然看到一枚古镜。
这古镜为铜制,光滑莹润,镜后中心处镶着一枚奇怪的花朵,却是个花之背影,背上绿萼攒聚成一只花茎,凸出镜体形成一个好看的结。雪清泠端详着这枚古镜,翻过来掉过去,镜面上除了映出自己的面容,样子比较好看一些,倒也没什么稀奇。她随手在镜面上一拂,蓦地,一股亮光随着手荡了过去,手拂回来,那亮光又跟着滑过。雪清泠想起了乾坤珠,她用内力催动乾坤珠,乾坤珠中会出现秘书,而这镜子莫非又是一个乾坤珠?
忽然外面有足音传来,伴着穿天的喊声:“雪姑娘,你在哪?”
雪清泠听足音似不止穿天一个人,镜子放回暗格已经不可能,她立时将镜子塞到床上,将被子拉下来一掩,状似在为王爷收拾床铺,悠悠转过身来,恰看见穿天与一人走了进来。
“雪姑娘,快拿王爷那件猩红色披风来,王爷在外面喝多了,这早晚天凉,让侍卫给王爷带过去披上。”雪清泠答应一声,转身去取披风,眼睛一瞥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那个侍卫,竟然是之前在神月宫秘址看到的飞云。当时他穿着黑衣,现下却与王府一般侍卫一样装束,雪清泠拿过披风交与穿天,穿天又转手交给飞云。飞云瞧了雪清泠一眼,顾自去了。
“这么久还没收拾好卧房吗?快点,一会儿王爷回来了,又治你的罪了。”雪清泠应着,待穿天走后,将那镜子从被子底下拿出来,包裹好重新塞回了暗格。
傍晚,晋王果然微醺着回来了,侍卫将之送到卧房之外,雪清泠把他接过来,搭着雪清泠的肩,他踉踉跄跄地进了屋,雪清泠把他放到床上,就要走,他却叫了一声:“侍候本王更衣。”
雪清泠这才想起,屋中的仆人全打发了,就剩了她自己,只得转回来,帮他把靴子脱了,又褪去外衫,“去打洗脚水来。”
这声音好生生的,不像醉了的样子,雪清泠抬头,见他明眸如星,直直地看着自己。
“你没醉呀!”
“醉,当然醉了,不过是醉给外人看的。”他斜靠在榻上,瞧着她,“怎么,我没醉就不管我了?你得学会做这屋中的女人,去打洗脚水。”
雪清泠把洗脚水打回来,放在他面前,他很自然地把脚伸给她,这是让她给洗脚的意思?
雪清泠把他的袜剥下来,直接按到了水里。水天星却一脚踢开水盆,“你要烫死我呀。”
“那你等一会儿,就晾凉了。”
“你不会弄点凉水来?”
雪清泠斜了他一眼,出去了,弄了凉水回来,补进去后,果然,那人不出所料地喊了句:“太凉了!”
出乎意料,雪清泠几乎同时来了一句:“太凉了,是吧?”
雪清泠几乎同时另一只手又拽出一把壶来,“这是热的,这是凉的,王爷要哪一个?随时恭候。你这样有意思吗,玩得不腻吗?”
水天星瞪着她,她瞪着水天星。
水天星突然笑了一声,把脚伸进水盆里,“给我洗。”
雪清泠一按住他的脚踝,就发现不对,这脚踝之上,却是深深的一圈疤痕,与他的白皙肌肤极不相衬。“这是……”她抬头困惑地望他。
“你别弄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本王不需要。快点洗!”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这一摊子事儿,这位终于要睡下了,雪清泠给他挂纱帐的当儿,才发现,他的头与暗格极近,伸手便可拿出那面镜子与里面的其他物件,那些一定是他最珍爱之物了。
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