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旧貌新颜（四）

第119章旧貌新颜（四）兰君为夫君沏了茶过来，“雪剑，我一个孤女被你眷爱，这辈子死也是值了。只是拖累了你。”

“胡说，你出身读书人家，是我配不上你。我与你是老天注定的姻缘，你只管好好的养身子，我们的日子长着呢。”

杭雪剑捧起妻子烹的茶道：“以后这些活计我来做，你只管养病就是，你看看，那药还是没有吃。”

兰君笑着捧起药道：“来天罗山求艺的人果真都是奇才，便是方才那个小姑娘，貌不惊人，可是拿起我这药只嗅一嗅，便知我有心疾。我这辈子，只见过你嗅觉灵敏异常，不想今天又见了第二个，你呀，有对手了。”

杭雪剑眸色一滞，扬眉道：“那也未必是真的。以后务要小心，历年大考，总有一些江湖人想走邪道，探求考官心意，谋求照应。以后咱们家门关闭，不可再让外人进来。”

兰君若有所思，“我倒觉得，她不像这种人。”

雪清泠一路前行，渴时喝点山泉水，饿了吃点兰君给的点心，这点心的确做得可口，可见兰君真是个兰心蕙质的好女人，那男子真是有福之人。雪清泠边想边走，夜半之时劳累极了，便在树桠上睡了一宿，第二天又赶了一早晨的路，这才看到山脚下的人家了。

马上下山了，雪清泠看看路边，有条清澈小溪，忙对着小溪濯洗了脸，虽然易容之后这容颜实在不算美丽，但小姑娘总要装扮装扮，才好见人，对着溪流瞧了半晌，只觉头上缺了点什么，便从怀里摸出水天月给她的梅花簪来，将头发挽个流云髻，轻轻簪上了那支簪。

收拾利落，轻快地下山。山下的人家已经在望，走进才发现，是个小镇子。

镇子入口的牌楼上书着天罗镇几个字。但看小镇不大，四周却多是店铺，有吃饭的，卖兵器的，卖服饰的，甚至还有卖暗器的，原来都是为这大考筹备起来的。而来此参考的各个江湖弟子，也早已各自准备妥当，或一二结伴，或三两成群。

一家包子铺里飘出来的香味，着实诱人，雪清泠已经吃了一天的点心，决定还是用点早餐的好。走进去要了一盘包子，正吃得香甜，砰一声巨响，眼前竟平空多出一柄宝剑来，这宝剑砸在桌子上，好端端桌子砸出一个坑来。

雪清泠以为是哪里来的关西大汉正在暴跳，哪知抬眼皮一看竟是个娇俏的女子，再细一看却是认识的，正是霍紫烟。雪清泠赶紧把眼皮耷下来继续吃自己的，伙计却无奈何只能跟过来解释，“如今正是饭时，座位满了，姑娘便与这小娘子一同用餐吧。”

雪清泠原以为霍紫烟是没有了座位才犯了大小姐脾气，哪知道要下一句才明白她是另有缘由，“真是晦气，杨家的丁杰太无理，左右不过一个侍卫，真拿自己当了主子，生生拦着不让进客栈，好像那客栈是他家的一样！”

紧跟过来的霍紫烟的师兄四儿却在另一边道：“师妹勿躁，我打听了，那客栈虽不是杨家的，杨家也是半个东家，所以说是人家的也不为过。”

“自从杨华英死了，那杨家一落千丈，我霍家去瞧他也是为他好给他面子，生生就是不领情，也不知道那个姓雪的哪里好，巴巴地等着人家，看我哪天遇到那女人我不把她撕烂了！”

雪清泠一愕，杨煦之也来了吗？难不成也要入天罗求艺？她把个包子一片片撕了来吃，减慢了吃饭的速度，让耳朵有充分的时间来听。

哪知听得太认真了便把那不该听的也一并听了去，那边座位有几个女人在窃窃私语，话题偏巧就是扬州霍家。

“哎，那就是霍家大小姐呀？”

“可不是，听说已经向杨家求了三回亲了，杨家就没应过，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呢，母夜叉一样，哪个男人会喜欢她！”

“她也不见得是喜欢人家，我看是喜欢人家的财吧，谁不知道杨家富可敌国呀。”

雪清泠目光瞟过去，发现也是认识的，是当初见过的着红绿蓝三色衣衫的女子，交谈的是那红绿衣女孩，那灰发蓝衣的女孩兀自低头正吃得香。

这女人在一起话就多，雪清泠皱皱眉，不巧看到眼前的霍紫烟也皱皱眉，心道坏事了。

果然霍紫烟站了起来，擎着剑悠悠地转身，目光如剑，死盯着那三个女人。

三个女子发现了霍紫烟面色不善，登时不说了，正襟危坐起来。

霍紫烟见那三人不说了，正想转回身来，偏生那绿衣女子扁了扁嘴，嘟囔一句，“哼，以为自己很厉害么？”

霍紫烟倏地就将眼前的茶杯扔了出去，那蓝衣女子躲得也快，杯子正砸在桌边的墙壁之上，摔得真个是清脆悦耳。

三名女子腾地站起，个个掣剑而出，红衣女子斥道：“你要如何？”

霍紫烟站起身，圈转身子用剑一指，“暗花楼又如何，不要以为不提就没人知道你们是烟花女子。下三滥的行当也好意思来名门求艺！”

暗花楼表面上是妓馆，实则是情报组织，江湖之上除了扬州杨家和九流帮之外，就要属暗花楼的情报网了。暗花楼真正的弟子可都是做情报买卖的，并不卖艺卖身，这当儿被人错骂了，当然不服，三柄剑齐刷刷向霍紫烟指来，双方几要一触即发。

偏生有人看不过去来劝架，门口晃进来的倜傥少年将手中的剑一格，“霍姑娘从扬州吵到天罗，还要从天罗山下吵到山上不成么？息怒息怒！”又使眼色向身后小声道：“再耽搁一会儿杨公子就过去了。”

韩少卿的话让霍紫烟一震，回头正瞧见杨煦之骑马走过。霍紫烟扔了这头奔那头，跳出店铺向杨煦之道：“煦儿哥哥，我有话说。”看到杨煦之连头都没有回，又喊道：“你不能不见我！”

霍紫烟回头取了桌上的钱袋子就要去追，其间钱袋子一晃便将雪清泠的包子盘子掀得翻个个儿，霍紫烟刚走没两步，便听有人悠悠道：“姑娘你弄翻了我的包子，你应该赔我。”

霍紫烟正无处解恨，狠狠瞪雪清泠一眼之余恨不得拿手中的剑把雪清泠砍得如同包子一样浑身是褶，却不料韩少卿晃了过来，扯着她道：“再不走一会错过大校考报名了。”

霍紫烟从钱袋子里拿出铜钱来扔到桌上，甩开韩少卿大步而去。

雪清泠把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对伙计道：“伙计，这桌上的钱是他们赔你桌子的。”

雪清泠走了，留下屋里所有人怔怔地瞧她，包括韩少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