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毒谷觅药(三)
第54章毒谷觅药(三)“在下扬州杨煦之,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我等来此,特为求见野狼谷主。”杨煦之拱手道。
女子点了点头,目光促狭地一闪,未言先笑了几声,转而又若有所思地微笑道:“扬州杨氏,好大的名号,尊驾莅临敝地,该当远迎才是,请恕奴家失礼。”
“敢问姑娘是……”
“野狼谷总管,你叫我秦铃便可。”
“哦,秦姑娘,还望向谷主通禀一声,我等冒昧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
“我说了,叫我秦铃便可,什么姑娘长姑娘短的,罗里罗嗦,不喜欢。”女子故意锁了锁眉头,似乎有些微怒意,但这怒意在笑意盈盈的目光之下,倒显出了故意弄人的顽皮。
杨煦之一向恭谨惯了,在这姑娘的调弄下,倒显出几分窘态。辛子辰蓦地一笑,透着古怪地道:“杨公子倒是讨女人喜欢。”
忽然车中有人道:“嗨,我们是来求见谷主先生的,望姐姐通禀一声。”辛子辰回首望见了说话的雪清泠,心中一笑,这是为谁着急呢?
雪清泠心头也着急懊恼,早知道那女子与杨煦之罗嗦,还不如自己当先报名了,便如这般磨磨蹭蹭,何时才可见到那谷主呢。
秦铃看了一眼雪清泠道:“小妹妹急什么,谷主自然是见得的,不过我们谷主脾气古怪,不一定挑些什么稀罕物作诊金呢,你可备下了?”
杨煦之成竹在胸,笑道:“姐姐尽管通禀,无论是什么,我杨家都会尽力去办。”杨煦之被秦铃抢白,不便再称姑娘,只以姐姐相称,似乎秦铃还很受用。秦铃望望杨煦之,又瞧瞧雪清泠,目光落到水天月身上时,蓦地一怔,愕然道:“这位是……”
“我们来寻谷主,就是为水大哥治病的。”雪清泠道。
“水天月。”水天月点头示意。秦铃上下打量了水天月几眼,随后目光又跳到了小娃身形的辛子辰身上,莞尔一笑道:“辛楼主,我们谷主都说了,你这般身形不是毒,而是练错了功夫,你怎么又来了?”
辛子辰道:“我自然知道,所以现下不是正寻解救的法子么?”
秦铃没耐心听他如何解救,又问询了后面跟过来的数人,拍拍手,叫过来一些侍女,道:“后面这些人虽然瞧着厉害,其实毒并不甚重,带到清香堂医治罢了。而这位水少侠,瞧着不是重毒却厉害得紧,便进清雅堂吧。你们今天算来得巧,我们谷主昨儿刚配好了一副新的毒药,心情大好,没准儿不要你们诊金呢。你们随我来吧。”
秦铃当先,众人相随,辛子辰因不是头一次来,便在后面与众人解说,“这野狼谷分清香堂与清雅堂,清香堂治的是一般的中毒之人,由野狼谷的属下来治。而清雅堂则是专治疑难之毒的,由谷主亲自主持。”
“那谷主什么样?可是三头六臂四只眼?”雪清泠随口问道。
辛子辰道:“我却是未见过。因我并没有中毒,在门外就……”
“就被撵回去了。”前面的秦铃痛快地插嘴道。
这句话换来辛子辰好大的白眼,“谷主未必不见我,是你这母老虎拦路!“
“咦,你是水少侠什么人,又不是中毒来治病的,你跟来何用?是不是要我再撵你一回?”
秦铃如此说,倒真让辛子辰闭了口,为大事计还是不与这女子计较了。
众人随着秦铃,一路迤逦行来,未几,便至一处庄园。大门开于谷底,庄园沿坡而建,廊宇参差,屋舍叠覆。隐于幽谷密林之间,既有清幽雅趣,又有几分宏阔气势。
几人随秦铃进了庄。庄内雅静,偶尔也会看到仆从出入,有侍弄花草的,有端茶送水的,见到秦铃俱是垂首让路。秦铃将众人引至客厅,让众人在此稍歇,她去通禀谷主,临行前还吩咐了仆从几句。
几人在厅内转了转,见这里处处透出一股清雅之意,墙上悬着几幅卷轴,桌案上置着文房四宝,壁角处有一博山炉,幽幽地燃着苏合香。辛子辰道:“这主人日子过得倒真是舒服。”说着随手便抚了抚书案上的纸笺,忽然痛呼一声,众人目光聚过来时,见他正右手扶左手痛得无法言语,左手已是黑紫之色,杨煦之见状,大叫:有毒!想到可能是有毒粉之物覆于纸上,当机立断,拿过桌上的半盏茶水便去给辛子辰濯洗,却手一松,茶杯掉落地上摔成几瓣,杨煦之看到自己的右手正由白变青,又由青变红,如火烧一般灼痛。雪清泠当时正看那一幅卷轴,听到两个人的声音回过头,正要奔过来看看究竟,却听水天月大声道:“这里处处有毒,快快离开。”几人正不知所措,意欲离开之时,便听院内道:“唉,怪我了,临走时忘了吩咐你们。”
秦铃急步而至,边走边道:“这房内处处是毒,你们要小心,不要随便走动,更不要动这里的东西。”秦铃说着从屋角的一盆花上扯下几片叶子,在辛子辰的手上抹了抹,辛子辰立时觉得不痛了,并且手上黑紫的颜色在渐渐消退。秦铃又拿过茶壶在杨煦之的手上浇上些许茶水,杨煦之的水也便不再火烧火燎,颜色也回复正常。秦铃拾起桌上的砚台转至水天月与雪清泠眼前,竟惶然而立道:“你……你们没有事?”
水天月望秦铃道:“姑娘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
“你刚才,不是在和这位姑娘一起看那幅卷轴吗?”
水天月点点头道:“是了,这么说,姑娘本就没有离开这里多远,恐怕一直在近处望着我们吧。”
秦铃一怔,咬咬唇道:“我在问你呢,要你问我了吗?”
“秦铃不要无礼。”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声音不大,极是婉转柔和。
秦铃敛气后退了一步,垂首道:“是,谷主。“
几人循声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位着水绿缠枝莲纹罗衣、外罩银色薄衫、翠色披帛曳地的娇俏女子。女子在头上挽了双鬟,簪了十根金簪,如扇般罗列开,每根簪顶都是一颗莹白剔透的珍珠。女子纤眉杏眼,鼻子翘挺,唇如含珠,不仅容颜绝美,更有一种不胜娇羞的风姿。如果雪清泠是早春的一株怒放梅花,那这女子便是初夏的一株淡荷,在风中悄然绽开,亭亭玉立,美不可言。
没想到,野狼谷名字虽恶,谷主却是一位如此有风韵的女人。
雪清泠乍一见这谷主,喉中像梗住了什么东西,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更甚于刚才的毒药,隐隐让人感到一种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谷主移动脚步,风般轻盈而来。同时,柔声说道:“纸笺、茶盏,还有书画的墨香,都是毒物,解毒之物是室内的花草、壶中的茶水,还有砚台中的余墨,虽是寻常之物,但用毒之人每天练就的就是如何百毒不侵,诸位,小女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