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神月来使（一）

第88章神月来使（一）听到杨华英如此说，一尘道长好像才醒过来，眼睛四处转转，看到众人皆是望着自己，正要说话，却猛然发现了堂中站着的水天月，登时色变，站起身向水天月道：“原来师弟在此，何时来的，我竟未知，快快，到师兄身边坐。”

水天月其实早就看到了一尘，但是碍于身份之异，不敢贸然前去见面。这下不见也得见，只好躬身道：“道长不必，天月是晚辈，道长这样便折杀天月了。而且，断不敢以师弟相称，天月是如何不敢应承的。”

满场客人连同杨煦之与雪清泠，皆是惊愕得瞪大了眼，仿佛不认识水天月一样。

一尘又道：“师尊当年就许了你关门弟子之位，这许多年来，他也未再收他徒。可见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好吧，既然你不愿，那我便称贤弟可好，来，你们给师叔看座。”

旁边的天罗山弟子，立时腾出座位，并恭请师叔坐。

惠宁想起什么，突然道：“一尘师兄，这小兄弟，莫非就是当年天罗山老神仙救下的小娃儿吗？”

一尘笑道：“正是，三年多前，隐仙故去之时，我亲去吊唁，那时还与天月贤弟相谈过。”转首问水天月道：“天月贤弟，那时劝你你不回山，这当儿三年已过，心意还未改么？”

水天月淡淡道：“天月区区小辈，哪敢高攀天罗山，那是老道长错爱了。”

杨华英笑道：“原来是兄弟相逢，不想水兄弟竟然有如此传奇的过往，那么，一尘道长，对刚才所论之事，意当如何呢？”杨华英的笑有些不大自然，现下看来，一尘与水天月甚是亲近，那么是否会依水天月之言呢？

一尘果然慢声说道：“关于这神月宫嘛，我想请教诸位，你们听到神月宫这个门派是在什么时候？”

座中人们吩吩议论，有说几个月的，有说半年的，最多也不过一年。

一尘笑道：“是了，最多不过半年一载，这个神月宫才入了你我的耳，可是现下，似乎江湖之上，没有人不知道了。据我后来所察，神月宫在三年之前建立，最初并不著名，但不知因何迅速崛起，尤其最近半年，它吞并了北方诸派，俨然一家独大。而南方，雪月山庄独树一帆，虽不自称领袖，但也算是江湖一个丰碑，那么神月宫与之为敌，便也不足为奇了。吞并了雪月，接下来，南方诸派就更是好对付了。”

杨华英喜道：“这么说来，神月宫有吞并江湖之势，一尘道长是支持诸派伐之的了？”

“莫急，关于神月宫，还有的说呢。这神月宫如此嚣张，我且问大家，宫主是谁？诸位可曾见过？听说神月宫如今有左右二使，四大神人，请问左右二使常在江湖行走，那四大神人，你们谁曾见过？”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摇头。

“再说雪月。”人都说人老了话多，这一尘道长话匣子一打开就没打算煞住，还好，这回都是大家知道的，尽管如此，一尘还是津津乐道，“雪月山庄之崛起，是从二十年前的一场江湖之乱开始的。诸位之中年纪稍长者都应该知晓，当年魔君鹰尘横行天下，为恶江湖，无人能敌。天罗山我的师尊清霄道长、中流山天时掌门、乌蒙山的灵真掌门，这三位江湖耆宿联手把鹰尘逼至天人山离人峰上，但四人对敌，皆力竭气尽，而鹰尘也耗尽体力，濒于气竭。正在此时，游历江湖的雪凌风、任晓梅夫妇恰也到了天人山离人峰，正遇此情此景。”

见说到自己的父母，雪清泠神色恭敬起来，这一段故事父母并没有对自己讲述过，但是梅花酒馆的李快嘴可是反复地说上了数年。这是雪月山庄发迹的辉煌历史，而今由天罗山一尘道长道来，更让雪清泠感到无限荣耀。

便听一尘道长讲道：“当时我师父与灵真道长、天玑道长向雪大侠相邀，让他此时袭击鹰尘，以剪除江湖之患。”

座中年轻一辈闻听江湖秩闻，皆是兴致大起，此时霍紫烟插言问道：“如此说来，原来鹰尘竟是被雪大侠所除的！只是，鹰尘气竭，命不久矣，雪大侠有点胜之不武。”

雪清泠眉头一挑，神色不豫，刚要反唇相驳，便听杨煦之道：“非也，魔界人人得而除之，雪大侠剪除鹰尘乃是侠义之举，何必拘泥于取胜之道，此时若不援手，倒非是侠者所为了。”

雪清泠心头一舒，转而又听到有人接口：“杨兄此言有理，不过此时鹰尘已濒气竭，随意一个有点武功的人便可除之，雪大侠出手倒是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说话的是韩少卿。雪清泠自遇到韩少卿便觉得此人有点阴阳怪气，似乎说起话来便话中有话，是个狡黠的人物，让人捉摸不透。

几个年轻人的议论倒让一尘道长兴致大增，他眉开眼笑，精神了不少，脸上皱纹也舒展开来，遂向座中年轻一辈问道：“既如此，你们倒说说看，如是自己身临此境，该当如何？”

一尘此言一出，座中年轻一辈皆有片刻思忖，杨煦之率先说道：“我会立时除之。”

杨煦之之言并不出人意料，倒是随后霍紫烟的话让人颇感意外，霍紫烟道：“我也会。”

“霍姑娘不是介意胜之不武吗？”韩少卿语调之中含着惊奇，但面上倒有几分料定如此的神色。

“虽说如此，但若不及时剪除祸害，恐贻患无穷，更何况，鹰尘若此时回击，定会伤及三位前辈。”

“杨少侠和霍姑娘也算虑得周全。”一尘道。

“你呢，韩少卿？”霍紫烟眼波一转，逼着韩少卿问。

韩少卿嘴角一咧，自嘲般嘻嘻笑道：“我韩少卿武功低微，哪堪大用，只怕那时坐在地上早软得起不来了。”

韩少卿之言惹来人丛中几声窃笑。

一尘目光转向另一处，温声问道：“水少侠，如是你，会如何？”

水天月在一尘道长开言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静听，此时微忖后说道：“鹰尘虽是魔界中人，但若死于天月这样后生晚辈手里，也是平生一大憾事。不如我助三位长辈疗伤，还让鹰尘死于三位江湖前辈手中为好。”

水天月之言颇为新奇，倒使举座瞠目，此时沐清莲快意道：“所谓夫唱妇随，我一女流，自是遵夫命喽。”

沐清莲之言让雪清泠十分不爽，静听水天月之言时眸中的那点柔软也顿时散去。

霍紫烟不服气道：“若是如此，虽是顾及了鹰尘脸面，倒伤了三位前辈的声名。”

“鹰尘虽恶，但既已是末路，何不留他一点最后的体面。更何况，即便是大恶之人或也有小善之处，大善之人或也曾有为恶之时，孰是孰非，孰好孰坏，这世上之事向来无法明辩。”水天月娓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