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淮水遇险（一）

第29章淮水遇险（一）换了一间房，的确比底层牢房要舒服得多了，雪清泠进来就给水天月倒水，水天月待房中只剩下二人才露出疲惫的神色，捂着胸口坐了下来，刚才在千叶阁主面前强撑，也委实不易。

看到雪清泠把水端到眼前，水天月却并不忙喝，只问道：“你何以如此相信我？你不知道女子应该防着男人么？与男子共处一室，若是遇到歹人，女孩子是很吃亏的。”

“可你不是歹人啊。”

“你也会如此相信别人吗？比如，杨煦之？”他端起水却不喝，只凝着她。

他么？提到杨煦之，雪清泠便皱皱眉头，“他又没生病，我也不用与他一间照顾他。”

“如果，他生病了呢？”

“他的仆从一大堆，哪用得到我。”

“如果只剩你们两个呢？”

“那样么，”雪清泠眨眨眼认真想了想，叹了一声，“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啊。”

水天月心头没来由地一沉，慢慢喝水，也不知喝出什么滋味。回过头，却正见雪清泠正正经经凑过来，闪着眼睛问他，“你刚才说女孩子会吃亏，会吃什么亏呢？”

水天月险些呛到，雪清泠拍着他的背，“你慢着喝，还有呢，着什么急呢。”

水天月知道了，在雪清泠的心里，即便当初张口就说要嫁给他，大约也是不知道嫁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个问题比较难以回答，所以水天月决定将话头岔开。

“我们在淮水之上，你可有泅水渡江的本事？”在雪清泠出去问责的时候，水天月出舱向四周探查了一番，已经知道现下的所在。

“我……我不会水。不过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可快呢。”

水天月点点头，“现下恐怕是没有时间学了。千叶阁主的功夫不次于屠龙，我们不能硬拼，我们得想想其他的办法。”

“这花阁主好生奇怪，到底他是男是女呢？”

“是男人，而且他也希望别人当他是个男子，所以他总是尽量压低声音做成男声，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然会以女声出现。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却是还想不明白。”

“水大哥，你可打得过他？”

“若没有毒发，是打得过的，可是现下，就很难了。”

雪清泠一点也不担心水大哥没有办法，在她眼里，水天月是无所不能的，于是她关注的自然是别的地方，“水大哥，你师父是谁？你这么厉害，你师父是不是比我爹爹还厉害？”

“我师父么？抚养我长大教我学功夫的人叫隐仙，可是他却不让我叫他师父，只让我叫他仙父。”

“为什么不让你叫他师父？”

“因为有一位他的朋友也曾想收我为徒，仙父便说，那人收你不成，我也不好再收你。所以，我就不能叫他师父，但在我心里，他如师亦如父。”

“那你爹爹呢？他去哪了？”

“爹爹？”水天月心头一塞，深瞧着她，“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吗？”

雪清泠乐呵呵点头。

“你，十几岁了？”他凝着眉头望她，似乎这个问题很重要。

“十六岁！”雪清泠喜滋滋与他聊家常。

“你真的是十六岁吗？而不是……十四岁？”

雪清泠又点头。

“你记性既然这么好，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两岁后的事情我都记得，可是两岁之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把左手拿来给我。”

雪清泠伸出左手，交与他，他把她的手托在手心里，温热的感觉蓦然传遍全身，他需要定一定神，才好仔细看下去，看了一会儿，他什么都没说。

雪清泠却憋不住了，“水大哥你看什么呢？咦，你的虎口处有个粉红的印记呀？”

水天月虎口之处，的确有一个小小的斑点，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家传的，我爹爹和弟弟的手上也有。”

“哦……”雪清泠遗憾地翻看自己手掌，虎口处光光的，什么都没有。

“我爹爹手上没有，我手上也没有。”

水天月却神情有异，“你说，你爹手上什么都没有？”

“是呀，哦，也是有的，有好大一块茧子，是他练剑练的，所以我爹娘怕我练武辛苦，总让我读书，只教我逃跑用的轻功，其他武功也没怎么教我。我要有你那样厉害的功夫就好了。”看到雪清泠说着说着都要睡着了，水天月有些心疼，拍拍她的头道。“天晚了，你早些睡吧。”

雪清泠摇摇头，“你是病人，我要照顾你，自然你先睡。”

水天月温柔一笑，“正因为你要照顾我，所以才要你先睡，夜里好给我端茶倒水呀。”

想想也是，雪清泠爬到了床上，歪在里面，果真睡意袭来，她拥着被子像只乖巧的猫儿，还向水天月的身边拱了拱，憨憨地睡了。

水天月侧卧在外，心潮却不能平静。自从她说过她要嫁与他，他蓦然心就乱了起来。当初隐仙说过，要他平和气息，荣辱不乱，心境澄明，才能保证毒不乱走，以延长性命。而今，自从遇到她，他只觉不大好控制气息了。当下，他默默敛气运功，心境平和下来后，他望望睡得正酣的雪清泠，轻轻问她道：“若是我无法再照顾你，让杨煦之接着照应你可好？”

雪清泠睡得昏天黑地，哪里听得见，他自嘲地笑笑，微微闭上了眼睛，心头却也涌起一股涩意。

然而闭上眼睛没有多久，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同时船猛然一震。

水天月刹时睁开眼睛，雪清泠也像受惊的猫儿一样，惊觉起来，黑暗里四处看看，“怎么了？”

水天月拍拍她的肩，“没事，你睡着，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