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不如
禽兽不如
云、容、简、明四大家,除本家沿袭祖业外,各家都有分支旁系,明家其中一系就有从医的。
医者父母心,爸妈图省心,取名字就取了个明心……
明心凌晨一点五十分被电话从深梦里炸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傻的,好容易黑灯瞎火摸着了手机又被欧阳天宝急火攻心那几嗓子嚎懵了圈。
基本上是提着睡裤拎了包恨不得打个飞的就赶到了,救人如救火地往里冲,一边冲一边还心下哀戚,想着,能把欧阳天宝慌成这样,他家大宝贝怕是不行了……
进了屋一看,欧阳少宝躺床上没动静,脸上红得不像话,脖颈露出来的皮肤星星点满是红痕,一副饱受摧残茍延残喘的样子,这是真的不行了啊!
翻了个冲天白眼,明心气不过:“简直禽兽!”一把推开欧阳天宝,上手就要掀被子看伤势。
欧阳天宝赶紧拦住了:“我没碰他!”
明心:……???
白白嫩嫩香气四溢的烤乳鸽,垂涎了这么多年,送到嘴边了,牙都磨好了,锋利闪亮,急不可耐张嘴咬上那层吹弹可破的表皮,明明只需要再用一点点力就能尝到绝顶美味,却到底没舍得下牙齿,就含进嘴里囫囵吮了大半夜最后又囫囵给人吐出来了……洗了个口水澡……
是没吃,但是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啊!所以欧阳天宝心里还是有点虚,小声小气地解释:“我就亲了亲,没碰……不用检查……”
明心把活色生香的欧阳少宝瞧了又瞧,都这样了还没吃到嘴?!他错了!欧阳天宝不是禽兽!欧阳天宝是禽兽不如……
稍微放了心,明心擡手探了探欧阳少宝的体温,一脸怒气:“……你别告诉我他只是发烧。”
就发个烧,发烧!就大半夜不让人睡觉把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奔袭大半座城??你他妈今天要是敢点头老子就他妈打爆你的头啊!
欧阳天宝递过去一个可乐瓶子,还留了个瓶底。
明心闻了闻:“这得带回去检一检,我这会儿也不好说啊,有什么反应没?”
欧阳天宝脸“腾”一下就烧起来了,吞吞吐吐地,眼睛乱飘:“就……有点……我就……帮……”
明心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这禽兽!你给他下·药!”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欧阳天宝都快蹦起来了!
“那是怎么?难不成他自己给自己下·药送你吃?哦,暗恋哥哥求而不得,痴情弟弟自荐枕席?”
明心愤怒了!讲真,明心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但话音刚落,就看见我们钢铁硬汉欧阳天宝脸红得头都不敢擡,明心忽然就觉得手上的可乐瓶有点烫手……
……不是吧?不能吧?
真他妈刺激……
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沉默啊!
往欧阳少宝脑门上摁个退热贴,量了体温,留点退烧和舒缓镇静的药,再往欧阳天宝手里塞一盒祛瘀膏,明心收了可乐瓶准备润。
回头看着三魂去了五魄的欧阳天宝,终究还是忍不住劝。
“早告诉你,父子游戏,哦,不是,兄弟游戏碰不得,迟早翻车,你非是不听我的,你……好自为之吧。”
欧阳天宝杵在床边没动,看着八风不动,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东北大乱炖!
前面几个小时里他的脑子就像一罐被八百个人摇过的汽水!二氧化碳嘎嘣乱蹿!根本就没办法思考!被火热的温度裹挟着把大宝贝翻来覆去咬了个遍!
等他终于恢复清明的时候才发现身下的大宝贝早就没了意识,他手抖得手机都拿不住,好容易成功拨号叫来了明心。
在等明心的时候,欧阳天宝想啊想,想啊想,不断地想,想来想去可能是那瓶可乐出了问题。
他想了一千种可能。
是不是大宝贝学校里有坏同学,到底是哪一家的?是不是早就觊觎他家大宝贝?他明天要去学校挖地三尺,把大宝贝身边的每一个人从头发丝扫描到脚趾甲……
是不是大宝贝有喜欢的人,他约了心上人见面,他记得大宝贝开门的时候是在等人的,一开始他以为是在等自己,但是很可能并不是在等自己……那,大宝贝到底在等谁?这个人和这瓶可乐有关系吗?
……
想了大概有八十集韩剧吧,在一千种可能里,仿佛春风里的柳絮一样轻轻飘荡在欧阳天宝脑海里又不断被他自己一口气吹开的,那一丝轻飘飘的、被明心随口点破的那一丝可能,是不是真的可能存在呢?
这丝棉絮在脑海里飘来荡去,一整片海呼啸动荡,唯独这一丝飘絮被光团笼罩,百毒不侵。
他就为了护着这一丝飘絮,仿佛护着深渊里牵出来的一根蜘蛛丝,大气不敢喘地守了一夜,直到欧阳少宝睁开眼。
眼皮很重,酸酸的,涩涩的,身上也有点乏,软软的,虚虚的,眯着眼醒了醒神,一偏头看见自家大哥,欧阳少宝好心情地打了个招呼:“早呀哥,你怎么——”
一句话尚未说完,记忆终于回笼,嘴边的笑就像卡住的留声机,喇叭里声音慢慢破碎了,欧阳少宝脸色一点点白下来,猛地拉起被子盖住整个人,背对着欧阳天宝,人蜷在被子里缩起来。
欧阳天宝的心高高提起又重重落下,很久很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有点抖:“小宝……”
“走!你走……求你……”欧阳天宝急急打断了他。
欧阳天宝于是不能再说什么了,光团破碎,那丝飘絮被卷进浩荡的海啸,无影无踪,一颗心沉进深深深深的海底,暗无天日。
按了按胸口,稳了稳心绪,欧阳天宝轻缓地抽一口气,再轻缓地呼出来,这样努力尝试了几次,终于感觉能迈开腿了。
肌肉有点不受控制,颤颤巍巍的,但是走得坚定,开门,迈脚,再关门,简简单单的三个动作却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靠着门滑下去,欧阳天宝开始大口地喘气,担心发出声音,于是极力压制,最后只能像一条缺氧的鱼,干燥的唇无声张阖,这样喘了很久,才终于挣扎站起来,走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