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尼伯龙根的烙印（三）
楚梓涵拿出手机登录守夜人论坛，看到两分钟前的那两个帖子被删除了，电脑屏幕对面的芬格尔也忽然间就不说话直接下线。
“废柴师兄心虚了，看吧！！”诺诺得意洋洋像是在告状，指着笔记本被挂断的视频通话。
“回去再收拾他，我牙痛。”
楚梓涵其实不想说话，一只手捂着腮帮子按了按牙龈。在这里的牙科也能把这颗蛀牙解决，但是校规上写不能把和龙类或者混血种有关的血液外流。
而且……她的血统也没那么禁得起查，要是有人想查的话说不定就能抓住把柄。
血统精炼技术，楚梓涵上个学期在狮心会残留的文卷里发现了这个古老的力量，并通过自己的推导得到不完整的暴血，但使用暴血带来力量的同时也会对她本人的身体和寿命带来压力，就像是亲手推开了地狱的门用灵魂和魔鬼做交易。
这个东西还被称为封神之路……通过激化血统的方式提升混血种的身体能力以及细胞活性，代价是使用者的情绪可能会失控，堕落为死侍。
相当极端的方式，但很有效。黄金瞳的失控也让她取得了永固化的一度暴血，这是在某一次清扫死侍的过程中楚梓涵冲击二度暴血后带来的后果。
黄金瞳无法再被自主关闭了，所以她开始戴起美瞳，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少数，狮心会的苏茜以及兰斯洛特，和陈墨瞳。
诺诺在楚梓涵背后轻轻扑了过来，回避那双漂亮黄金瞳视线的同时蹭着她的脖颈小声哼哼：“你这种混血种怎么会得蛀牙呢？要不还是让我现在就给你拔了吧？”
“你带麻药了么？”楚梓涵冷着脸。
“没带，不过这儿可以买到。”诺诺拿起手机穿上拖鞋，准备往外拱。
“我去附近的医院买，顺便在弄一套拔牙的工具过来？你先在我这里休息，马上就好。”
红发的巫女嘴上说着，其实已经往门口就要钻出去了。
“谢谢你。”楚梓涵说，然后准备稍微
“对了，你背后的那个印记是纹身吗？银色的还挺有意思，像把长枪。”
诺诺最后补了一句，窗外雷声轰鸣下起湿润的雨，空气沉闷。
“纹身？”
“你自己看呗，真有没骗你。”诺诺忽然皱起了眉，侧写告诉她对方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儿。
巫女本来正想探究继续进行更深入的侧写，但看着楚梓涵捂着腮帮子一脸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就不出声了，从走廊上消失。
陈墨瞳闻到了雨夜的气味，相当浓厚。伴随着数不清的悲伤以及怒火，那座桥上最后的影子她没能看清，太模糊。但她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伟岸，那是血统所带来的绝对压制。
还是先把那个蛀牙拿下再说吧。
楚梓涵的心思已经被诺诺口中的纹身调动了过去，现在蛀牙的事儿也被放在后面。
外面下起了小雨，整个城市阴沉沉地没什么生机，巨大的阴影从各个高楼开始向下攀附，每一片玻璃幕墙都在雨声里化为透明又黯淡的镜。
楚梓涵站在卫生间将门锁死，少女将上身的衣物褪下展露出曼妙又恰到好处的白皙曲线，她本以为又是暴血所带来的什么后遗症，尽管有所准备但附着于后背忽然浮现的那把长枪银色还是让她怔了怔。
这和那个雨夜里奥丁所握持的武器在形态上看不出什么区别，永恒之枪昆古尼尔。
传说中锁定目标后对方便已经死去的因果律武器，银色的枪从下至上地展开，枪尖指向她的后心。
这是阿萨神族之王的武器，闪烁着卢恩符文的枪尖似乎有着淡淡的丝线。
但楚梓涵将却注意力隐晦地从镜子里自己的后背移开，角落处的积水之中倒映着金色的火焰，以及踏雷而至的神之御座，八足神骏吞吐雷霆让她忍不住感到心跳加快，女孩全身的血仿佛都在那一个瞬间凝滞无法流动。
“稍微有点放肆了。”黑暗中有人打了个响指，镜之暗面随即破碎。
对方意兴阑珊，看着她后背繁琐精致的印记摸着下巴思索，眼底流淌的是更为暴戾的熔岩。
楚梓涵从未见过这种恐怖的黄金瞳，在黑暗中简直是将空气都直接点燃。于是她下意识地将暴血推动，向二度的进程疾驰而去。
“尼伯龙根的烙印，我记得并不需要如此之久的时间才能完全显现。”魔鬼低语，楚梓涵能看出对方略微浮现出的诧异。
祂并没有在意楚梓涵的二度暴血，对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也没有任何情绪流露，最终金色的火焰消失不见。
“漂亮的女孩子就老实一点不要老是跑东跑西的，那个高架桥很危险呢，要是你忽然就不见了哥哥大概是会疯掉的。”他咂咂嘴忍不住吐槽。
这是来自魔鬼最后的补充，他和那个诡异又神圣的镜面一同消失不见。楚梓涵在某个瞬间甚至以为那是幻觉，但二度暴血所带来的情绪流露又让她明白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牙又开始痛起来了，楚梓涵将视线从镜子里移开，默不作声地把衣服穿好又转身消失在门后。
她踏出房间，从酒店里走出，在前台拿了一把黑色的伞沉默地走进雨幕，像飘渺在歌声里的幽灵。
黑伞之下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燃烧得更盛，那个未知的声音刚才提到奥丁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尼伯龙根，卡塞尔的炼金术课程上有提到过这个神秘的空间，是龙类所创造出的一个特殊领域。
尼伯龙根在正常情况下几乎无法被发现，它的开启有特殊条件，只有全部被满足时才会触发那个地方的入口。
被炼金术士们誉为无尽财富之地的尼伯龙根……楚梓涵就是在那场暴雨中闯进了那里，但那里什么都没有，整座高架桥都是死的，尽头有着巍峨的神明握紧了昆古尼尔。
爸爸也是在那天露出了潜藏在普通世界之下的獠牙，拿着那把刀消失不见。
楚梓涵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正因如此她才主动寻找了混血种的世界，希望能得到一个真相，或者复仇的机会。
而现在神似乎要找上门了，她不想又逃一次。
“爸爸，又下雨了。”
她垂眸，站在人行道路口眺望着远处模糊的高架桥，握紧了刀柄心底却涌出有些不知所措的彷徨和孤独。
但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被撕碎的迈巴赫也不见踪影。
一切都像是没有尽头的梦，而她只是在漫无目的地追逐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