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带他去吃了水饺和豆浆。”顾如风想了想，义正辞严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江轻言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问道，“那墨墨吃了什么馅儿的水饺？”

“韭菜肉馅。”顾如风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想了个馅料出来。

“墨墨从来不吃韭菜。”江轻言淡声道。

“是吗？”顾如风咧开嘴，笑容灿烂，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的冷面形象，“那墨墨和我一样。”

江轻言一滞，没有再顺着顾如风的话继续说下去。墨墨的确有不少与顾如风相像之处，过去她没有发觉，直到那段短暂的婚姻结束的时候，她仔细捋了捋，才想起这父子俩倒真是相像。

“顾如风，你有空吗？”江轻言抬起眼，事态不能再如此失控下去了，她必须与顾如风把话说清楚。

江轻言带着顾如风进了书房。

“这装修风格很老派。”顾如风环视一番，这才缓缓道。

书房的装修风格的确不像是年轻人喜欢的，长长的书桌摆在正中央，边上嵌入式书架，一整排一整排的书籍，那都是江父过去爱看的书。江轻言不知道江旭为什么没有将这书房重新改造一番，或许是因为他想要坐在过去父亲所处的位置上，来好好感受一番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吧。

毕竟当时的他有恃无恐地认为这个家将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这个书房，她平日里是不怎么踏入的，因为只要一进来，她就会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美好的回忆自然值得留恋，但是，现实太残酷，她不敢让自己沉溺于过去中。无法自拔的感觉并不那么好受，她尝试过许多次。

“这是我爸爸的书房，家里没有可以谈话的地方了。”江轻言的语气是平静的，眼神中却有挥之不去的落寞。

毕竟做了一段时间的夫妻，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也曾心意相通过。顾如风自认是了解江轻言的，他看着江轻言黯然的神情，不由眉头一紧。

天知道他有多希望江轻言能一直没心没肺地大笑。

“其实，你可以带我去你的房间谈。”顾如风走近江轻言，凑在她的耳边，似笑非笑地打着趣。

眼下他们之间能开这样的玩笑吗？江轻言并不这么认为。她淡扫了顾如风一眼，不着痕迹地往后一退，在彼此间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这才是正常的，他们的距离，只能与最普通的朋友一般。甚至——他们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顾如风早就应该成为她生命中最陌生的路人甲。

江轻言转身，走到书桌前，坐在了舒适的靠椅上。这椅子是江旭另外换过的，他倒是会享受。

“坐吧。”江轻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后扬了扬下巴，冲着那张与自己距离甚远的沙发，对顾如风说道，“这是方姨给你冲好的咖啡。”

顾如风这才发觉，这书房里洋溢着浓重的咖啡香气。

他淡笑一声，长腿一迈，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长腿交叠，他轻抬眼眸，就这么淡淡地望着江轻言。

他似乎有很长时间没有与江轻言独处了。此时，望着眼前的江轻言，顾如风总觉得之前的那些应该化为往事的回忆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一般。江轻言与过去不一样了，此时的她似乎更加坚毅，她的眼神总是透露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这样的江轻言，令顾如风感到陌生。

一时之间，江轻言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总是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她试图让自己忘却顾如风，可是这个人却总是出现在她的回忆中，也总是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这一切都是错的。

江轻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而后抬起眼，沉静地望着他——嬉皮笑脸的他。

“轻言，那么长时间不见，你就只请我喝杯咖啡吗？不如我们出去吃顿饭，烛光晚餐，如何？”

顾如风说起这些暧昧的话语时，是如此云淡风轻，仿佛他们那一纸离婚协议是不存在的一般。

“顾如风，你到底想做什么？”江轻言忽然觉得倦了，她微微蹙眉，淡声问道。

“我不想做什么。”顾如风耸耸肩，望着江轻言的眼神带着几分无辜。

他不想做什么，只是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回归到以前那样。他要让江轻言明白，他们的感情根本就没有消散过，这一次，他必须要重拾过去。

但是，江轻言却并不这么认为。

她是铁了心想将他们的关系做个了断。刚分开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是不舍得顾如风的，她也曾想过两个人是不是可以在误会解除之时重新走在一起。可是慢慢的，江轻言开始了解，原来有时候感情并不一样能支撑起一段婚姻来。他们之间有太多的矛盾，有太多不可调和的冲突，她因为某些目的与顾如风走到一起，他们的婚姻一直充斥着谎言。顾夫人不喜欢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没有任何一个母亲可以容忍一个女人欺骗自己的儿子，并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

设身处地，若是将来墨墨站在了与顾如风相同的境遇上，她也不能接受一个如此功于心计的儿媳。

他们的感情到了最后，就像是身陷囹圄一般，她已经很难让自己抽身了。同样难以抽离的，还有她那些数不尽的谎言。

还有魏嫒，回想过去，江轻言根本就无法接受顾如风居然宁愿选择站在魏嫒那一边。他宁愿相信魏嫒所说的是实话，而她，是那个忍心杀害腹中孩子的恶毒女人。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死结，紧紧地缠绕在江轻言的心中，她想要放下，却总是拾起。她想要忽视，却挥之不去。

现在，与过去一样，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将过去那些矛盾给一一解开。或许他们本来就不适合走在一起，江轻言自嘲一笑，垂下眼帘。

看着这样的江轻言，顾如风不觉心中一颤。若是她只出声拒绝，那么他有千万种理由可以说服她，更有无数的无赖方式可以让她重现笑容。但是现在，江轻言只自顾自地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顾如风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决定，只知道江轻言是铁了心与自己一刀两断了。

“轻言——”

“顾如风，你别说，先听我说完。”江轻言开口，慢条斯理道，“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理由，总是来到我家，接近墨墨，想要软化我的心。但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能的话，那你真的想多了。我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现在，我的生活非常平静，我的小日子过得很好，我不想再让自己置身于那些是是非非之中了。”

江轻言的眼神是带着决绝的，她慢吞吞地把话说完，有条不紊，没有任何的怨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浅浅的笑意。

她是释然的。可是顾如风不愿意看到她对他们的感情释然。

“离婚，是你提出的。离婚协议也是你请律师送来的。顾如风，我不是你可以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江轻言起身，对着顾如风，淡淡地笑着，那笑容很标准，就像是平日里面对生意伙伴时一样。

顾如风看出她是想要送客了。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顾如风缓缓开口，艰难地说。

过去，江轻言总认为失而复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了。一段逝去的感情，若是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那该多令人感到兴奋雀跃啊。

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

她的心早就已经无法承受那样“精彩纷呈”的婚姻生活了。

“过去的事情，在你心里是过去了，但是一些伤害，在我心中是没办法过去的。”江轻言抬起眼，眼神中充满着悲伤，“顾如风，我承认过去我们曾经有一段时间非常要好。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不想再上报纸杂志了，不想再被人诬陷偷了这个偷了那个了，不想被你父母认为是个没有教养又水性杨花的女人，也不想在被你母亲家法处置了。这一切，我觉得够了。”

江轻言的眼眶微红，或许是因为想起那些过去，令她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