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第1章

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透顶，而你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给让·保尔·萨特的情书》

001

一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儿避着人悄悄上了酒店顶楼，裸粉色绑带小高跟一下下陷入红棕色长毯。最终无声无息停在长廊最深处的雕花红木门前。

她站定将近十分钟了。午夜独有的寒凉令她光裸的小腿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眼下女孩儿正紧紧地攥住裙角，像是在演练什么，嘴唇颤颤，嗫喏有声。

“2208房傅先生您好，我是来送文件的……我是来送文件的……”

过度的煎熬使她面色发白，未知的恐惧更令她眼角沁出一滴惹人爱怜的清泪。

良久。

“咚、、、咚……”静谧的夜里，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傅西沉从浴室出来，弯腰从柜子里抽出一条崭新的白毛巾。一颗晶亮透明的水珠从湿漉的黑发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擦过凸出的喉结，沿线条分明的人鱼线溜入浴巾里。

他抬眸。

落地镜中的男人下颌线条冷硬，眉眼深邃，唇有些薄，好像预示了门外那人的结局不会太好。

温软的白色毛巾三两下吸干他发上的水汽，男人微微昂头，不紧不慢地把身上的浴巾围好，才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是一个小姑娘。

并非浓妆艳抹，小鹿般的眼睛里弥漫着雾气，青涩展露无遗。她显然没料到上面来的评估团成员居然能长成这般神邸般模样，一下子羞红了整张脸，难堪地低下头，头顶的白色羽毛装饰发卡随之露出。

傅西沉面上并无表情，心里却早已想通其中门道。黑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呵，这帮人倒是摸清了他的喜好。

房门只是半开。男人抱臂站在门口，敛着眼皮冰冷地盯着她。

小姑娘被他打量的眼神扫得脸色苍白。

她看起来毫无血色，颤颤的身体，弱不禁风。

过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才怯生生地开口，那双弥漫着雾气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追着他看：“傅先生，蒋先生让我、我……我来给你送文件。”

女孩说完便颤着唇，羞赧于自己居然被他迷了心神，反应过来后才再次哆哆嗦嗦低下头。

是之前他点名要用的材料，没想到那边会深夜来送。

类似事件发生过太多次，傅西沉耐心告罄就要关门。

蒋先生很明确地说了，此次评估事关重大，如果不成功……

想到这。小姑娘力气倒挺大，一把抓住傅西沉的手：“傅先生，我……”

掰开她的手，傅西沉的眼神更冷了些，像冰刃般刺进小姑娘的羞耻心里。她触了电般将手抽回，把头埋得更低，半弓的身体像个小虾米。

很青涩。傅西沉不太耐烦地想着，这女孩儿大概也不好受。

他冷漠的表情稍微缓和了点，声线一如既往低沉而冰凉：“回去给蒋先生说材料我已经拿到了。”说着便再次关门。

长廊里男人磁性的声音迅速消隐。

门外的女孩双眸一亮，不敢相信般地抬头瞧他，过了好一会儿人才反应过来似的，一个劲儿地扒着门鞠躬。

“谢谢傅先生！谢谢傅先生！！”

他本来已转身朝房里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关上的房门拉开。

“你同学有个叫温雪的，来这儿了吗？”

既然是送礼，定是每个人都有才对。那个女孩那么漂亮……

“没有没有。温雪她、、并不需要这……”女孩声音越来越低，羞愧地摸了摸脸。

“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次房门总算闭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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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湾是北市出了名的城中村。

出名原因有两个，一是黑水湾附近有好几家大型垃圾站，夏季不待走近便会闻到熏天臭味，那些正宗城里人整日对这片儿避之不及。

二是相传这里的人泼辣黑心，巷子里时不时会窜出一些拿着匕首的卑劣小户劫徒，如果不是生存所逼，不会有人想来这里体验提心吊胆的滋味。

就连公交车的线路都巧妙地避开这个城市中最肮脏混乱的一面。最近的公交站牌离黑水湾巷口也有将近一公里。

水泥路太久没翻新，早已被踩踏得坑坑洼洼，一下雨那些小坑里就存满了近乎于黑色的脏水。

温雪拿着一个水蓝色的蛋糕盒子，轻巧避开这些脏污，往黑水湾的巷子深处走去。

舅舅家就在不远处，温雪注意到紧靠灰墙停放的几辆陌生车子，右眼皮突地一跳。她心里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迅速往前方跑去。

这里家家户户没有大门，走廊里堆积着杂七杂八的废品，有时候连通行都是问题。温雪疾步如飞地赶回，在离舅舅家几米的地方，听到屋内传来夹杂着哭声的惨叫。

那是舅舅的声音。

蛋糕盒落地，米白色的奶油混着椰蓉从缝隙里挤出来，沾染上地面散着腥气的黑泥。

温雪的心砰砰砰跳得飞快，她甚至没有推开门的勇气。

“哐——”地一声，门被暴力踢开一下子飞了出来。紧接着，鼻青脸肿的舅舅也被踢飞出来，脸一下子磕在巷子盛满黑水的路面。